馮春時抹了把汗,笑容不改:“聽說你愛看話本子,我多選了些給你送來,重是重了些,只要你喜歡就好。”
“我還沒看,舅舅就知道我喜歡了?”
吳三娘不徐不疾,跟便宜舅舅打著太極。
“那你現在看看?不喜歡了舅舅再去買。”
馮春時說得順理成章,要不是吳三娘早對他有提防,還真有可能會露出些馬腳呢。
吳三娘笑了笑:“舅舅說笑了,我又未啟蒙,能看懂幾個字?還是留下,日後叫小桐慢慢念給我聽吧。”
聞言,馮春時臉上適時地浮現出些許歉意,笑道:
“是舅舅忘了,三娘若是想識字,舅舅可以給你買些啟蒙書冊,叫小桐教你。”
“舅舅真是周到,不過舅舅對我的情況瞭解不少啊,這些年除了科舉,還有心思這般關注吳府,舅舅真是費心了。”
這下,馮春時笑不出來了,定定地看著吳三娘,嘆氣道:
“三娘,有什麼話就直說,不要夾槍帶棒。”
吳三娘嫣然一笑,猶如春光明媚,可吐出來的話卻叫身後的小桐如墜冰窖。
“我就想問問舅舅,你把我賣給誰了?”
她家姑娘被賣了?
小桐不可置信地望向馮春時,馮春時卻垂著頭看不清神色。
眼睛盯著腳上的皂靴,馮春時面無表情,與方才言笑晏晏的模樣大相徑庭。
“三娘,為了你們母女能出府,付出些代價是應該的。不光是你,你娘,我,都不能避免。”
“你娘失去了身份,再也不能堂堂正正地做人,我失去了大好前程,自請外放,去了偏遠的雲州,而你……”
馮春時頓了頓,抬頭望向同樣面無表情的吳三娘,“你只能以身份換取自由,或者說是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