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吧。
不然,他可真是在懸崖上耍雜技了。
夜確實是深了,連月華閣所在的這條花街都已經寂靜下來。
來找樂子的男人已經都進了各個姑娘的屋子,在床上渾汗如雨。
其他的人也該回家的回家,連乞討的都早就端著碗回破廟裡睡覺去了。
街道上什麼人都沒有,但是赤瑤剛一出門沒走兩步就感覺到有人在看著她。
那眼神,哀怨又悲傷。
赤瑤抬頭,月華閣的屋脊之上站著一個身形纖瘦的人。
他拿著一柄劍,站在狹窄又危險的屋脊之上靜靜的看著街道上的她。
看見赤瑤回首,他突然笑了,一滴淚順著眼角流向挑起的嘴角。
一笑萬古春,一啼萬古愁。
尾端上揚的狐狸眼下一顆妖冶的淚痣讓他這一身素白色的戲服染滿了蠱惑人心的風情。
在赤瑤的注視下,他拿著劍一點點抬起胳膊,就在月亮從雲中出來的一瞬間,挽了個劍花。
在如銀水洩下的月光中,在高高的屋脊之上,舞動了起來。
沒有任何唱腔,但是赤瑤能認出來,他跳的是霸王別姬。
她這回是徹底想起來鸞玦是誰了。
一曲舞罷,他執著劍,落在自己脖頸處,再次和赤瑤四目相對。
才唱出聲來——
“待妾妃歌舞一回,聊以解憂。”
九曲柔腸,清清亮亮,風華絕代。
虞姬,你可有悔?
妾隨大王,此生無悔。
尾音剛落,虞姬在百萬敵軍中刎別霸王,屋頂的男人轉身從上一躍而下。
且哭且笑,且嘆終究是如後臺初見,她出現在銅鏡之中,在他後背留下不能抹去的印記,都只是鏡花水月一場。
可縱然是鏡花水月,他總要試試能不能用命來撞破這虛幻。
或者若她也是摺子戲中的人多好,就可以和她一遍一遍只唱他想唱的那一段了。
死便死,活便活。
都無所謂,鸞玦只是想在她眼前盛放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