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就湊合吃唄。”李牧遙轉身走進一樓廚房,拎出兩顆風乾的大白菜,蹲在水池邊摘洗菜葉。
白曉星又湊過去給他打下手:“我聽說他們家做這菜就直接用新鮮的大白菜,那叫什麼玩意兒?為啥不乾脆叫大白菜燉五花肉,還好意思用咱家菜譜上的菜名,那不是欺騙消費者嗎?誒,牧遙,你說我去告他行不行?”
“你說呢?人家的選單上又沒特別說明用的不是大白菜。”
“切,反正我看他們瞎弄就很生氣,這不是在變相砸咱們祖宗的招牌嗎?”
“他們不會又有什麼辦法?這白菜怎麼醃、醃多久菜譜上又沒寫,醃不好整個臭了,還不如直接用新鮮大白菜呢。還好每年我都幫著姥爺存一些,也算是保住一部分他老人家的手藝……哎。”
“嗯,你好好做。”白曉星放開手裡的菜葉,雙手託著下巴出神。
每年秋收時節幫著姥爺醃白菜、汲酸菜什麼的,是小院裡一年當中最熱鬧的時候,那時候院子裡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缸和堆成小山的秋菜。
每當這個時候,姥爺都會給他們講述關於菜譜的一些故事。
其中最是百講不厭的,就是這道叫王府燉肉的菜。
這道菜雖是冠著“王府”倆字,可事實上並非是王府中傳出來的菜式。它真正的起源在民間,確切地說,這是村裡第一批應徵而來修建寺廟的先人們創出來的菜品。
當時祥雲寺的修建工程浩大,工期又非常趕,他們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不得已,就只好在工地上做飯。但因為青城市地處蒙古高原南端,是塞外邊陲,寒冷的天氣使得小鍋根本不足以儲存熱菜,他們往往吃到的依舊是冰冷的飯菜。
於是當時的擅長鑄銅鑄鐵的譚家人想了一個辦法,將村裡的許多小鍋熔在一起鑄造了一口巨大的鐵鍋,足足可以容納百十來人一起吃飯的大鍋。這樣的大鍋做出的菜雖說無法保證持久保溫,起碼不會涼的太快。
“那口鍋後來獻給廟上,廟上每年施粥就用這口大鍋,嘖嘖,熬出來的粥那叫一個香,香氣都能傳到整條街上……”姥爺每每講到這個時候,都會故意砸吧砸吧嘴,然後饞得白曉星纏著他做好吃的。
抽回思緒,白曉星也不由自主的砸吧砸吧嘴,低低的道:“姥爺做什麼都香,他做菜的香味才會傳到整條街上呢。”
“那待會兒我的菜下鍋了,你也去街上聞聞,要是能聞到,那一定是姥爺在天上保佑咱倆呢。”李牧遙洗好了菜葉,衝著白曉星的臉上撣了幾滴水,“不是說好了,一起克服嗎?”
“嗯嗯。”白曉星抹了把臉,跟著李牧遙起身再回到灶前,“接著生火嗎?”
“嗯。”
李牧遙心裡稍稍寬慰了些,轉身在案板上切白菜。
可是一下一下的,他竟也是滿腦子姥爺和他的故事。
這一帶的夏天較短,青菜的種類又少,只有大白菜是最常見且容易儲存的,所以為了能夠保證在冬春缺菜時吃到青菜,當時修建寺廟的祖先們就想了一個醃製白菜的辦法,即用圓桶狀底小口大的坯缸,把洗淨的大白菜放入坯缸中,灑上適量的鹽、清水,用石塊將坯缸中的大白菜壓實。這種淹制好的白菜微鹹不酸,可久存一年也不壞。
所以在漫長的修建時光當中,那些祖先們就靠著大鍋燉著醃白菜,熬過了一個個嚴冬酷暑,最終給後人留下了寶貴的建築財富以及特殊的飲食文化。
即便是後來修建工程結束,村民各自回家開啟了新的生活,可他們為了紀念當初同甘共苦的年月,逢重要節日的時候還是會聚在一起,用這口大鍋烹肉燉菜,感念這來之不易的生活。
再後來,這道菜由季家的衙廚引進到王府之中,在工序上進行了一定的改良,最終獲得王爺的青睞,賜這道菜為“王府燉肉”,並準允做下記載,編入王府菜系當中。
伴隨著淡淡的憂傷,所有的食材都已經下鍋,美味的香氣慢慢的飄滿整個小院。
李牧遙同白曉星一起蹲坐在灶前,一邊添柴,一邊回味姥爺曾經帶給他們的美好回憶。
儘管內心深處總有鈍痛傳來,可總有些現實要面對。
……
天色漸暗,姐弟二人總算調節好了情緒,歷時四個小時的王府燉肉也即將大功告成。
就在白曉星剛要提議把唐沁叫過來一起品嚐美味的時候,一個怒氣衝衝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在家裡忍了又忍,忍了又忍,最終忍無可忍的季荊殺將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