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公等人一出來,便命令羽林衛和寇召等人住手。
雙方都沒有下死手,得了命令之後很快便停了下來,寇召在停下前看了一眼莊青如,見她微微點頭,這才收手,閃身來到莊青如的身邊。
莊青如粗略掃了她一眼,見她身上並無明顯傷口,只是呼吸有些急促後,便不再看她。
那廂的張公和太子及其他朝臣簡單說了幾句話,安撫住他們的情緒,又對著那些羽林衛吩咐了幾句。
莊青如瞧見羽林衛們抱了抱拳,然後很快消失在視線之中,她心裡明白,這迎仙宮還在他們的掌控之中。
也不知道陸槐現在在作甚?他知道宮裡的事了嗎?他知道張公是這件事的主導嗎?他會難受嗎?
“青丫頭。”突地,張公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
莊青如抬眼一看,發現張公不知何時出現在她的面前。
寇召面色不善,直接擋在莊青如的面前。
莊青如拉了拉寇召的衣袖,訕笑道:“沒事的,張公不會對我怎樣?”
先不說自己和陸槐關係匪淺,單是以張公的性格來說,他便不會對自己不利,再說了,自己算個啥?就是殺了她也影響不了大局。
果然,張公笑了笑,臉上一如既往的和藹,他攏了攏衣袖道:“老夫有些話想對你說,不知可否與老夫去一邊走走?”
話雖然這麼說,但張公確信莊青如不會拒絕,先一步往一旁走了過去。
莊青如見狀,連忙低聲對寇召說了兩句話,抬腳跟了上去。
迎仙宮極大,光是集仙殿外面的連廊便蜿蜒迴旋,層層疊疊,一眼看不到盡頭,似乎是嫌棄廊廡下死去的張家兄弟,張公腳步一抬去了與連廊相接的一處涼亭。
莊青如粗略一瞥,發現這間涼亭修建的極為巧妙,隨離集仙殿不遠,但也只能看見門外一角,說話也不受打攪,清靜又雅緻。
“其實,老夫來之前才見過陸槐。”張公揹著手,目光落在集仙殿外等候的朝臣身上。
他看見太子殿下在朝臣們的安慰下心情逐漸平復,看見羽林衛正將人四處分散戒備,眼裡露出一抹滿意的笑。
莊青如不知道張公為何說這些,試探著回道:“他還好嗎?”
這個問題幾乎是白問,但張公卻回答的認真,“挺好的,他的身體已經無礙了,老夫一直想謝謝你和薛老太醫,感謝你們治好了他。”
說罷,他竟轉過身來,朝莊青如微微行禮。
莊青如連忙側身,朝他回了一禮,“張公客氣了。”
無論張公做了什麼事,他始終是陸槐的先生,於公於私,莊青如都不敢受他的禮。
張公欣慰一笑,“那孩子小時候受了許多苦,想來你也知曉,老夫便不多贅述了,老夫來宮裡之前告訴他,叫他另準備一間宅子,等你們耶孃都來洛陽後,老夫親自去你家中給他提親。”
莊青如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出,她怔了怔,再次行禮道:“多謝張公厚愛。”
之後便閉口不言了。
她這樣的態度,倒是叫張公有一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覺,他踟躇片刻,問道:“聽陸槐說,你素來聰慧,你可有甚想問老夫?”
這次莊青如沒有再開口了,她看著面前這個頭髮花白、一身紫色官服的老人,眼神變的複雜起來。
說起來,這是她第一次與張公這樣面對面說話,也是她第一次意識到朝堂鬥爭與政權的交替的殘酷。
好半天后,她幽幽道:“張公希望兒問甚?”
問他為什麼要逼宮?問他將陸槐置於何地?還是問他心中的道德和大義是否真的存在?
可是她是知道的啊!上輩子和夢中的記憶隨著時間的推移在慢慢消散,可是歷史的洪流也在漫步向前,她時不時也會想起沉寂在腦海那段朦朧的歷史。
張棄言,一位功臣良將,一位讓她費盡心思尋求幫助的青天,以至於後來在記憶回流後,她怎麼也不願相信那個主導女帝退位之人會是他。
似乎察覺到了莊青如異常的冷靜,張公道:“你這個時候出現在宮裡,是得了甚風聲嗎?”
莊青如笑笑,搖頭道:“不,兒可以向先生保證,此事只是一個意外。”
她想,這應該是張公叫自己來的目的罷?看見自己和臨城公主一同出現在這裡,很難不去懷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