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軍的那一次了。他那時十七歲,正血氣方剛,天天想上戰場去當英雄,幸而他父親的理智挽救了他的衝動,使他體會到當英雄不一定要上戰場。
不過,這一次比上一次更糟糕,因為安琪使他意識到他只是個懦夫而已!如果安琪敢把這件事宣揚出去,他發誓非把安琪宰掉不可!他今天實在不應該在槍口下屈服的,他應該把槍奪過來,痛揍安琪一頓,然後把她按在地上,一逞他的私慾。
在羞辱與挫折的心情下,他的馬車幾乎撞上了迎面而來的馬車。他大聲詛咒著,不過當他看到對方馬車內端坐著藍水晶與泰康荻時,他又紅著臉,想到了早上在店裡的一幕。
也許現在安琪也像水晶一樣在取笑他呢!不過,安琪不會笑太久的。他發誓不得到安琪,誓不罷休。她永遠也別想再把自己當傻瓜了。
漢娜邊走邊跑地回到了金橡園,而且一反平日走後門的習慣,直接衝進大門,往主人書房走去。她知道主人聽到她的報告,一定會氣沖牛斗,把屋頂也掀掉的。
漢娜可以聽到泰康荻和藍水晶在客廳裡談笑的聲音。康荻和她父親已經在金橡園待了兩個星期,可能很快便會返回英國去了。至於水晶,這幾年一直是金橡園的常客;她哥哥羅伯則更把金橡園當成自己的家,戰爭初起時,羅伯曾和梅家幼子查理一起加入了佈雷格將軍陣容,負責戍守半島和墨比之間的海岸線。如今羅伯留下來防衛墨比城,而查理則跟著佈雷格將軍調到田納西陸軍部隊去了。漢娜想到了那些可憐的將士,不禁喃喃祈求上帝保佑他們。
漢娜輕輕叩了幾下書房的門。當梅傑可應了一聲,招呼她進去時,她發覺她的主人正在埋頭查核帳簿,無暇他顧。
她知道傑可一定會大發雷霆的,她只希望她的訊息不至於影響主人的心臟。傑可數年前曾經發作過一次輕微的心臟病,醫生一再囑咐他凡事必須慢慢來。如今,傑可已經將他大部分事業交給他所信任的屬下去處理了。
漢娜心想,如果傑可發生什麼意外的話,那麼她也不想活了。她永遠記得傑可購買金橡園及所有奴隸前,那種無時不處在恐懼之中的非人生活。他們害怕鞭撻,更害怕那一天他們的家人會像賣豬一樣被賣出去!
而今,他們雖然名義上是奴隸,但是已經和一般自由人沒有什麼差異了,這都是傑可一人的功勞。漢娜發誓,為了傑可,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傑可給了她新的生命、新的自信,更重要的,是為她找到併購回十八年前被賣到外地的第一個孩子。
漢娜很瞭解傑可的心意,如果不是礙於南方對於奴隸制度的保守觀念,傑可早就會把他手中的奴隸釋放掉了。而如今,傑可雖然不願公然唱反調,但是他事實上卻是支援北方的。
當然,傑可並不知道漢娜知道這些。這件事只有她和她的家人知道,因為她的丈夫路克是傑可的貼身僕役,他也是偶然間從傑可的夢話中得知他心底的秘密。他們家人知道事關重大,因此從來不敢聲張。只有一次她不小心說溜嘴,讓安琪知道了這件事。不過,安琪是好女孩,她應該知道事情宣揚出去會造成多大的悲劇,憑她的仁慈,她應該也幫傑可守密的。
傑可仍然沒有抬起頭來。漢娜心疼地望著她所敬愛的主人,耐心地等在一旁。傑可是個長相英俊的中年人,今年雖然已四十八,但是除了兩鬢略白外,一頭黑髮仍然十分吸引人。
不過,他全身上下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一雙凜然生威的金色加棕色的眼眸。漢娜經常覺得,如果魔鬼能夠現身的話,一定也生就他這麼一雙令人畏懼的眼睛。她雖然對於傑可百般敬愛,不過她也不得不承認傑可發起脾氣來實在很可怕。尤其他在震怒時,一雙眼睛變得像金黃色的火焰似的,所經之處,幾成焦土。
在傑可的兩個孩子當中,只有瑞德長得和他一模一樣。查理雖然也跟他爸爸和哥哥一樣高大,大約六尺差一點點的樣子,不過他的長相和性情則比較像他逝去的母親。至少,在冒險精神方面,遠不如瑞德!
傑可終於看到一個段落,抬起頭來,“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她在家吧?”他微微皺起眉頭。
漢娜最喜歡聽傑可說話了,他字正腔圓,一開口便顯示出不凡的教養。多年前她也曾想學過,只可惜她的家人笑得人仰馬翻,使她不得不放棄了那項嘗試。“是的,先生,她在家。”
“嗯。她還好吧!她有沒有又要你發誓不準從我這裡偷東西了?”傑可忍不住輕笑了一下。
“她還沒有機會講,我就先離開了。”漢娜一面報告,一面緊張地絞扭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