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秀珍倒抽一口冷氣,愣住了。此時在她腦子裡,一幕幕畫面閃現,有兩個畫面在她腦子裡反覆出現:其一是在飯館裡,她去取醋壺時,一轉身,她感到腰間武裝帶處有觸動,正要轉身看,秦進榮在叫她;其二是她在司令部門前,將一本雜誌交給送報人。
“啊——!”
秦進榮冷笑道:“範秀珍,到了南京,我決不會求生,試問,你能求死嗎?”
範秀珍歇斯底里大發作:“不!不!我沒替你送過情報!誰也不會證明你的謊言……”
“我會證明!”船伕突然搭碴,把秦進榮和範秀珍都嚇了一跳。
範秀珍厲聲問:“你是誰?”
“船伕”從容地摘下斗笠,一頭鬈鬈秀髮飄灑下來,“我是張倩!”
範秀珍倒抽了一口冷氣,下意識地舉起了手槍,對準了張倩:“你……怎麼會在這兒?”
張倩冷笑道:“我不是說過,你還嫩得很哩!”
範秀珍喝問:“又來摘桃?”
“不!”張倩冷冷地回答,“我來抓叛徒!”
“不!”範秀珍舉槍的手顫抖起來了,“他……含血噴人……”
“到了總部,經過審訊就會真相大白!”
範秀珍慌了神,一邊退一邊叫嚷:“來……來人!把她……把她抓起來……”
張猝碎不及防地揮起撐船的竿子,將範秀珍的手槍打掉了。
“至今你還沒悟到,你那特別行動小組的人都已歸順了我,這一切都是我安排好了的!”
“你……你要怎麼樣……”
張倩冷笑道:“我從來不喜歡在我面前逞能的人!”
範秀珍嚇軟了,“撲通”跪倒在甲板上:“張……處長……請看在毛先生份上……”
張倩哈哈大笑:“你真以為男人只要跟你上過床,嘗過你的浪味就離不開你了嗎?可是你忘了,又有哪個男人能容忍你跟婊子一樣在外面胡搞呢?更何況今天毛先生已是保密局的領導人,能受你的挾制嗎?範秀珍,讓你死個明白!我奉毛先生之命,替他卸掉一個沉重的包袱!”
範秀珍似乎意識到厄運難逃,恐怖地嚎叫著爬起來猛奔,似乎企圖跳水逃生,當她撲到船沿,一聲槍響,她的瘋狂舉動頓了一下,她便一頭栽了下去。
船下的黃水濺起的浪花平復後,泛起了一股殷紅色,但很快就變淡、消失了。
張倩脫去了船伕服,露出了一身白色的裙裝。秦進榮看了這套衣服,想起當初送她衣服時她說的話,不禁一驚,不祥之兆油然而生。
“進榮,我曾經對你說過,既不希望你是我的同志,也不希望你是我的敵人,因為兩者都是很不堪設想的。現在雖然很遺憾地證實了你是我的敵人,但這也絕非不能改變的——我們都退出政治舞臺吧,我還比較富有,可以和你到國外去過另一種生活。”
“不能!”秦進榮很堅決地回答。
“為什麼——是因為顧慮家人受牽連?你放心,我會安排好,而且胡先生也會照顧。至於說李小姐和其他人,我也保證他們的安全和人身自由。”
“不!”
“那麼,是因為你並不愛我?”
“是因為信仰——信仰高於一切!”
“難道不能為我——為愛情而捨棄?”
“不能!”
張倩絕望了,她拔出了手槍:“如果我把你押到南京交給總部,你將受到人間最殘酷的刑法!愛你一場,不忍你去受苦,還是我來結束這一切吧。”
秦進榮挺起胸,從容地面對張倩。
張倩舉起了槍:“進榮,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還想說什麼?”
秦進榮朗聲說:“當年日本鬼子在我身上穿了七個窟窿,我還是頑強地活到今天。你真想結束這一切,那麼,請你瞄準我的腦袋,不要費事!”
張倩轉過身去走了幾步,突然猛地轉過身來,一抬手“當!當!當!”打了三槍。帶著呼嘯的子彈,從秦進榮的頭頂掠過,似乎拂動了他的頭髮。
秦進榮仍舊挺胸面對,毫不動搖。
張倩頹然垂下了舉槍的手臂。過了半晌,她以異樣的聲調問:“進榮,我只求你說一句實話:撇開政治原因,你究竟愛不愛我?”
秦進榮肯定地回答:“我一向都很欣賞你的自信!”
張倩的眼睛裡湧出了淚水,但她咬著嘴唇強自忍住了。
“好,這就足夠了!”張倩抹去了淚水,轉身向船艙嚷,“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