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斯說出一個尤莉卡幾乎沒印象的名字。
“瑪塔·哈洛德?這是誰?”
“一個伯爵之女,領地內有一片規模不小的紫晶礦。她的父親臥病在床,一應事務早早交到女兒手裡。可能因此行事比較……出格。”
王子的教養讓澤斯提到這個名字時只是聲線平直冷淡,並沒有流露明顯的厭惡。
“這叫出格?謀害王族居然只是‘出格’!?”尤莉卡用惱怒不甘、又幸災樂禍的語調說,“雖然我早知道有第一王子在沒人會對你寄予期望,但也沒想過你的地位會如此微不足道。”
藍得透明而鋒利的眼睛中,目光如冰刃般從她身上刮過。澤斯強行壓抑下從小到大,每一次到她面前都被輕易挑起的怒火:“這件事最終的定論和謀害根本沒有關係。呵,一位深陷熾烈卻無果憧憬的可憐少女,一時被戀慕之情衝昏頭腦做下的‘有失身份之事’。”
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從王子的冷笑中逼出來:“雖然犯了錯,但情有可憫,令人不忍追究——最重要的是,認錯態度端正良好。”
“有多端正?”尤莉卡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追問。
“哈洛德伯爵在第二天晚上就強撐病體給王室總管去信,願意為了女兒向王室獻上叄分之一的領土,其中包括紫晶礦脈的一半還多。”
“不錯。”看笑話的尤莉卡喝了一口加上過分糖粉的熱牛奶,快樂地點評道,“依我看你的一夜壓根值不上這麼多。”
這個世界總體而言風氣是相對開放的。何況是在以貴族攀比著奢侈靡亂的生活聞名的帝都。當然,貞潔依然是值得推崇的美德,但男人女人,尤其是年輕人想為無聊生活找找樂子也被大家認為很正常。
在學院派對後半夜飲酒後的混亂中,承認自己是童貞男或童貞女甚至會招來其他同學的嘲笑。
哈洛德交上的剩餘魔藥經過王室藥劑師檢驗,其中不含影響精神的成分,只是刺激身體的媚藥,在第二天醒來後就會恢復且沒有副作用,在很多貴族的狂歡中經常助興使用。
檢驗結果和哈洛德家族交上的領土已經證明了他們對王室的忠誠,怎能為一點風流韻事大煞風景?
至於澤斯王子本人的想法則無關緊要。他甚至是今天早上,王室對哈洛德家族的判決下來之後才被告知最終結果,並被領到王宮銀月大廳裡聽病懨懨的伯爵帶著女兒向他誠惶誠恐,再叄道歉。
伯爵據說是傳送陣直接到了帝都,病情加重,咳嗽得厲害。至於他那個頭低得快要到膝蓋下的女兒,他根本連臉都沒看清。
“你是不是忘了這件事裡還有你自己?”澤斯沒好氣地說,“你以為在薩曼諾公爵眼裡,你就很有價值了?”
哈洛德伯爵聰明的地方在於,在向王室提交的報告裡他只極力讚揚澤斯殿下的機敏,女兒瑪塔在犯錯後的立即悔悟,委婉地表達了最後兩人間什麼都沒發生。
而私下裡他才聯絡了薩曼諾公爵,主動交代,誠懇對無意中牽連上對方千金的事獻上“歉意”。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又沒張揚開,薩曼諾公爵在憤怒之餘,對女兒漠不關心,理所應當開始嫻熟地利用此事獲取更多利益。
伊奧萊特世界的通用貨幣是晶幣。價值由低到高分為銀晶幣、金晶幣和紫晶幣。
按照法律,封地的礦物與山林屬於貴族私產,即使國王沒有合理的藉口也無法奪取。雖然各國都嚴格禁止私鑄幣,晶石礦依然是無價的巨大財富。
哈洛德雖然爵位低,卻是隻薩曼諾公爵都會心動的肥羊。
這件事到最後可笑地和兩個當事人毫無關係了。
想通後的尤莉卡氣得騰地從座椅上站起,又因為雙腿虛軟後仰著倒了回去,纖細手臂在吱呀搖晃的躺椅裡亂揮。
“他們竟敢、竟然敢……我絕對不會放過這些人!”
澤斯冷笑:“你又能幹什麼?哦,瑪塔·哈洛德是占卜系二年級生。買通她的室友,讓她的寵物蜥蜴發瘋抓傷她的臉?把她的洗衣劑換成腐骨粉?在考試時把她答題的羽毛筆換成邊寫邊消失的墨水?除了這些小把戲外呢?說到底,我們不過是一個聯姻的工具,和一個私生子罷了。”
——如果遇到此事的換成第一王子修里亞,絕對不會這樣草草結束。陛下會讓所有人見識到一個國王的怒火。
而國王現在不願意這麼做,無非是覺得與付出的代價相比不值得罷了。無論從個人的價值,還是從父親對兒子的情感上。
修里亞殿下是鄰國公主、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