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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深淡然冷笑,這個國王真有意思——內心的確如此認為。只是,向來不把國家與國王放在眼裡的他即便是位出色的能吏,雖不會成為佞臣但也無法成為忠臣。
“姑且不論太師怎麼說,若非兄長殷殷請求否則微臣是不可能讓絳攸放行的。”
“你後悔了嗎?”
“後悔?微臣的字典裡沒有這個詞彙,不過微臣已經做好打算,一旦讓‘他’後悔可就沒有退路了,微臣輝立刻摘掉陛下的項上人頭。”
口吻聽起來宛若在談論明天的天氣那般,但劉輝明白,他一向受人畏懼的冷酷無情並不侷限在政務方面的手腕。一旦做下判斷,他肯定會施展各種手段,追殺劉輝到底,也因此他的存在更顯珍貴。
“嗯,有勞了。”
劉輝頷首,臉上甚至逸出笑容。黎深則不置可否的冷哼一聲。
“關於剛才的提案,微臣將在今日之內作成書面檔案交送所有相關人士,期間為時多久?”
“直到春季除授大典,一切底定為止。”
“遵旨,那麼恕微臣告退。”
“……紅尚書大人。”
劉輝喊住正準備退下的黎深。
“謝謝你願意擔任秀麗的監護人。”
黎深綻出駭人的笑容,那是號稱會讓人感到一股涼意竄過背脊的吏部尚書的微笑。
“哪兒的話,微臣這麼做完全跟陛下無關。”
“據說你仍然隱瞞秀麗,不讓她知曉監護人的身份。”
“希望陛下切勿干涉微臣的個人隱私。”
面對臣下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劉輝並未因此退縮不前。
“是否因為無法與眾人一同慶祝秀麗及第,所以心情才會如此不悅?”
“基本上另有其他主要原因,微臣一開始就對陛下相當不滿。”
能夠得到最敬愛的大哥。邵可多年陪伴左右(結果讓黎深受到冷落),並且親自細心指導,處在如此得天獨厚的環境之下,不僅身在福中不知福還故意鬧脾氣耍性子,假扮昏君讓大哥煩惱憂心,最後甚至跟可愛的侄女假結婚一段時間(黎深根本無法出面相認),到現在還老是在她身邊糾纏不休。若非當今國王,以其礙眼程度早就一刀解決了事。
黎深實際上很會記仇,而且非常小家子氣,只是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其實……孤……很喜歡你。”
劉輝無視對方怒火中燒,一臉正色的告白。只是黎深不像年輕人那麼容易受到感化。
“想把我騙上床還早一百年吶!渾小子!”
望著留下冰一般的微笑隨即快步離去的臣子,劉輝困惑的揉著太陽穴。
“孤說這些話的心態是很單純的。”
俯瞰而下,夜晚的城鎮家家戶戶一片燈海、燭光通明。
(……秀麗。)
她人就在這片燈海的其中一處,這個想法讓劉輝的內心感到十分安慰。
或許應該形容現在就像打腫臉充胖子也許比較恰當,但劉輝還是忍耐下來:沒錯——知道目前為止。
(離開後宮的秀麗還是“秀麗”。)
忍不住回想起進士就任典禮那天,那位遠遠跪拜的少女,即使高中探花及第,進士的座位距離王座仍然遙不可及。遠到連人都看不清楚的距離,從此以後將成為現實。
也許有一天……他想。這一年來他反覆思索。
劉輝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掌心。一年前,登基為王的他手中的確抓住了秀麗的笑容,然而從今以後,她的笑容恐怕就要從他的指縫流失,由官職取而代之。她的笑容——不、每個生氣盎然的表情都在那低垂的小臉之上。
他跟秀麗約好要成為一個好國王,這個目標迄今不曾改變。而且他也做好了等待的心理準備,如同花費十年時間等待兄長一般永遠等待下去,只是……
劉輝現在有些焦躁,在此之前他從來不懂得所謂焦躁的情感。
他並不認為開放女子參加國試這項制度是錯的,秀麗能夠入朝為官代表了這正是她得實力,所以身為國王的理性告訴他這完全是正確的。然而劉輝的情感卻一再唱反調——真的完全不後悔嗎?
(一點都、不後悔。)
他以意志力壓抑著內心排山倒海二來的思潮。
一點都不後悔。無論等在前方的是什麼樣的未來,只要劉輝一國之君的地位不改,秀麗在朝為官的身份不變,她永遠都在自己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