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嫿:“……”
這和掩耳盜鈴有什麼區別。
恍惚間,男人修長的大掌已抵在膝頭,稍稍一分,便又被看了個遍。
明嫿閉上眼,破罐子破摔了。
骨節分明的長指挖了一團淡青色的藥膏,他動?作輕緩地?塗著,察覺到她的輕顫,他道?:“疼的話,記得出聲。”
明嫿咬著紅唇:“還好。”
裴璉便不再說話,只?替她細細抹著藥。
那藥膏散發著淡淡青草香,塗上之後?涼絲絲的,磨傷處霎時舒緩了不少。
明嫿原本緊繃的身子也漸漸放鬆下來。
裴璉壓低眉眼,道?:“現下後?悔,還來得及。”
明嫿的臉埋在他懷中,見?他又要“趕”她,恨不得咬他一口,撇嘴悶悶道?:“才不要。”
那根帶著薄繭的長指點了點她的傷處,“都這樣了,還嘴硬?”
“就是看著嚇人,其實沒那麼疼。再說了,這不是在塗藥麼。”
明嫿道?:“再騎幾日,磨出繭子,應當就不疼了。”
見?她如此?執拗,裴璉無奈。
恍惚間又想起今日一整日,她明明累得不輕,卻咬牙一聲不吭。
秋陽疾風裡,那清麗眉眼間透著的那股倔勁兒,竟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奪目風采。
“殿下,還沒塗好麼?”
感受到那隻?手遲遲沒再動?作,明嫿疑惑問。
“好了。”
裴璉斂起心下那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再瞥過掌下那細白蹆根,才將平靜的心緒,似有春風拂過,忽的又亂了。
只?這種亂法?,又是另一種了。
但她傷成這樣,又奔波一整日,怕是再受不住其他……
裴璉薄唇緊抿,生硬地?挪開視線,“不必急著穿衣,讓藥膏晾一會兒,免得蹭了。”
說罷,將明嫿從懷裡扶起,扯過一旁的被子替她遮好,便起身離去。
望著那道?疾步離去的修長背影,明嫿一句“多謝”在嘴邊打了轉又咽回去,兀自納悶,他走?這麼快作甚?急著淨手麼?
【45】
【45】?
這一夜, 明嫿沒等到裴璉回來,便架不住睏倦先睡了過去。
人一累,這一覺也格外沉。
翌日, 她是被腿間?一陣颼颼涼意弄醒的。
揉著惺忪睡眼?, 便見昏暗帳子裡一道朦朧的高大身影跽坐一旁, 她雙腿弓著,朝兩側撇開?。
一大早便被擺出這般羞恥的姿勢,驚得她霎時夾緊雙腿:“你…你做什麼!”
裴璉沒想到她會醒, 也有一瞬愣怔。
不過片刻,他道:“腿鬆開?, 給?你上藥。”
明嫿:“……”
混沌的大腦也後知後覺記起上藥這麼一回事, 她窘迫地鬆開?腿, 聲音也不覺小了:“那你好歹等我醒了再?上,不然我還以為你……”
裴璉抬眼?看她:“以為什麼?”
哪怕帳中光線朦朧, 看不清彼此表情, 明嫿也難為情地偏過臉:“沒什麼。”
裴璉也沒繼續問?,只繼續替她抹藥。
待抹得差不多,他將藥罐蓋好:“時辰尚早, 你可以再?睡半個時辰。”
明嫿見他下床,忙喊:“殿下。”
裴璉回首, 便見灰藍透青的熹光裡, 少女那雙烏眸清凌凌的, 龍眼?核般黝黑明亮:“多謝你。”
裴璉心下驀得一動, 而後抬手捏了捏她的臉, 便放下簾子, 轉身離去。
頰邊彷彿還殘留男人指尖溫熱的觸感?,明嫿咬唇不解, 他捏她的臉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在說,不客氣?
之後幾日,也不知是藥膏起了作用,還是腿間?肌膚已經適應了顛簸的強度,漸漸地,也不再?像第一天那般刺痛不適。
轉眼?趕了七日路,明嫿整個人也清瘦了幾分,腦袋用面巾和帷帽裹得嚴嚴實實,倒是沒曬黑。
裴璉和同行?的兩位官員卻是肉眼?可見的黑了一圈,人也瘦了,下頜線愈發?清晰。
一行?人到達河東道的晉城境內時,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
眼?見這一路風塵僕僕,無論人還是馬,皆顯露疲色,裴璉決定在晉城休整兩日。
對此,不僅明嫿,隨行?官員也歡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