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醫生果然是學中醫的,十分健談,也十分反感當今的醫生看病基本依賴各種醫學儀器的做法。
她說了一段話,還挺有意思的。
“什麼都拿檢查單說事的話,我猜,不是學醫的也能坐診開出頭疼腦熱的單來。醫生,要對得起自己從事的這個職業。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沒有過硬的醫術,完全依賴儀器是對病人的不負責,是對生命的不負責。”
樊醫生髮表了一大通感言之後,天都快黑了。
她大致問了海棠幾個近期的表現,又把了脈之後,沉默了有一分來鍾。
“姑娘,別介意我接下來要問的話,既然來了醫院,咱們就得找到原因,對症下藥不是?”
這一番話,立馬令一旁的王戈和秦正臉發了白,一般不是大病,醫生不會說這一通聽起來瘮人的話。
反而是海棠,無所謂的樣子。
“樊醫生儘管問,我沒有什麼不可以接受的。如果真的是什麼治不了病,我也不傷心,回家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不留遺憾就得了。”
“姑娘,你想多了。哪有那麼嚴重,我想問一問家族裡面有沒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史。”
意不意外,反正海棠是意外的。
她沒有想到,自己只是暈倒而已,醫生就怎麼扯到精神病上去了?
不過,樊醫生這句話,令海棠後脊背一涼。
人家畢竟是醫生,還是權威專家,沒有空穴來風的說法。
“這個,這個......”
海棠還在猶豫要怎麼回答的時候,秦正搶先幫她回答了醫生的疑問。
“海棠,我記得你母親......”
的確,海棠的母親周倩,在海棠上大學那年的暑假離開了這個世界。
對外說是因病去世,但海棠知道,母親是死於自殺。
母親多年的抑鬱症,在海棠考上大學之後,終於堅持不下去了。
那是海棠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之後沒幾天,父親海大富因為廠子裡接了一個大單,不得不去外地出差。
海棠因為考上了理想的大學,一時興奮,完全沒有注意到母親情緒的變化。
那天晚上,月亮躲進了雲層,海棠和同學看完電影,然後又去唱了歌。
回到家的時候,大半夜了。
家裡安靜得掉根針都聽得見,因為害怕母親責怪自己回來晚了,海棠悄悄地溜回了自己的房間。
那時她還挺慶幸的,母親平時耳朵特靈,只要她回來了晚了,還在大門外,她就能覺察出來。
那天晚上,她完全不知道與自己一牆之隔的母親,一個人服下了大量的安眠藥,悄沒生息地去了另一個世界。
第二天中午,母親沒起床,海棠才覺得不對勁,母親靜靜地躺在床上,身體都硬了。
床頭櫃上,母親留下了遺書。
她說,這些年她過得十分辛苦,不光她辛苦,連帶著家裡人也跟著辛苦。
好不容易熬到了海棠成年了,她終於可以解脫了。
那個夏天,海棠差點就跟著母親去了。
她責怪自己,父親出差之前明明交待她好好照顧母親的。
可她呢?
是秦正和嚴芳芳,這兩個年少時期親密無間的夥伴,陪著她度過了最為艱難的時期。
那之後的很多年,母親,是父親和海棠都不願提及的傷心往事。
就連司正北,海棠也沒有跟他提及過。
對於樊醫生的疑問,秦正先表達了自己的看法。
“醫生,抑鬱症具有遺傳性嗎?”
“不排除有這個可能性,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其它原因。這只是我推測的一個方向。”
“難道僅僅因為她暈倒?”
“當然,還有其它原因。抑鬱症有一些前兆,比如睡眠睡不好、覺得壓力大、對一些壓力性的事件應對能力下降、做事起來感覺有點力不從心,以及精力下降或者學習工作的效率不如以前等。”
秦正立刻反駁。
“那,絕對不是,以我對她的瞭解。她這個人雖然有的時候腦子少根筋,但從來不缺自信心,做事的效率和能力完全不在話下,幹起活來能頂個男人。”
樊醫生接了一通電話之後,抱歉地對海棠道。
“今天約了親家見面,不能遲到。我一個朋友開了一家心理診所,我建議你去那邊看看。當然,如果你覺得我這個內科醫生說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