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能做到。
給她上完消毒水後,是創傷噴霧。
他和她說這種噴霧有快速止痛功效,他叫著她的名字,說很快就不疼了。
那句“沈珠圓,很快就不疼了,我保證。”彷彿是魔法,腳腕處的疼痛感瞬間消失,被清涼感所取代。
當然了,沈珠圓知道這和魔法沒半點關係,是藥發揮了作用。
“沈珠圓,還疼嗎?”他問她。
“不疼了。”老老實實回答。
接下來,他開始在她腳腕上塗了類似藥油的物體,他說這消腫的軟膏,他之前試過,效果很不錯。
棉籤沾著少許塗抹在她紅腫的所在,力道是輕輕的。
和力道一樣輕地還有他的說話聲音:“沈珠圓,對不起,剛剛和你發脾氣。”片刻,那聲線透著淡淡的苦澀“沈珠圓,好像,我不是在和你道歉,就是在和你發脾氣。”
頓了頓。
他抬起頭,深深地看著她。
“沈珠圓,你現在二十八歲了,二十八歲的人至少要知道如何保護自己,怎麼走路還像二十歲時一樣毛毛躁躁的,要避開那個人對於你來說並非難事,沈珠圓不僅最會投三分球的,沈珠圓的腳步移動能力也是一流的。”
“還有,沈珠圓,你現在走路都不看看周圍嗎?或許,你會說,那是因為你有急事,所以,你才沒注意到那個迎面而來的人,但,那個理由不成立,就像你媽媽說的那樣,圓圓做事情老是犯精神不集中的毛病,是的,是那樣的,並不是你有急事,而是你缺乏專注度。賽場上,人們管這種現象叫夢遊。”
那番話低低沉沉的,說話節奏沒有多快也不慢,如春日裡的風,把她聽得恍恍惚惚的。
思緒回到了兒時。
爸爸圍著圍裙,指著正在冒煙的鍋,數落起她的不是“圓圓,讓我怎麼說你呢,讓你煮幾個雞蛋,怎麼把雞蛋煮成石頭了,還是燒焦了的石頭,圓圓,你知道問題出在哪嗎,就出在你總是缺乏專注度上。”
但爸爸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
耳畔——
“沈珠圓,你試著扭一扭腳腕。”
順著那縷聲音,扭了扭腳腕。
“別用那麼大的力氣。”
別用那麼大的力氣是嗎?
輕輕扭動著腳腕。
“疼嗎?”
搖頭。
“再試幾下。”
點頭。
“還疼嗎?”
“不疼了。”
近在咫尺的臉眼底有淺淺笑意。
“沈珠圓。”
“嗯。”
“下次走路小心一點,過馬路時要留意紅綠燈,走斑馬線更是要集中精神,特別是晚上,你們那區一到晚上有很多醉漢,通常,這些傢伙都恨不得車沒有剎車功能,最好是能一腳油門就到家門口,我教你個法子,聽到那種特別吵的汽車噪音,你最好呆在人行道上。”
思緒似乎還留在兒時。
兒時的沈珠圓腦細胞還不大活躍,並不是她比別的孩子笨,她只是比別的孩子懶,她更喜歡直截了當的表達方式,她總是順著心裡的想法。
順著心裡的想法問:為什麼?
顯然,過去數十分鐘裡camellia四公子的所作所為是善意而友好的,甚至於,連對她發脾氣也是親暱親愛的範圍之內。
“為什麼忽然間就對我好了。”
荔灣街的沈珠圓對羽淮安長達四年的單戀收穫得最多的是傷心失望絕望,唯一拿得出手地也只是參與了他的秘密世界。
可在那個秘密世界裡,他給另外一個女孩戴上手鍊。
這個女孩還是漣漪,甚至於,在她喜滋滋慶祝自己和他接吻了時,他以為吻的女孩是漣漪。
所以——
“老實說,這讓我很不習慣,不習慣也不自在。”繼續說到。
眨眼功夫,於他眼底的笑意消失殆盡。
那雙眼看向了窗外。
那雙眼一直在看著窗外。
視線再回到她臉上時,他變回從前大多數時間對沈珠圓總是維持著“我們僅僅是鄰居關係”的模樣。
“沈珠圓,你只要把它理解成‘看不慣沈珠圓還是那麼笨’就可以了。”他淡淡說。
他說——
當進入電梯時聽到有人在說“我說,你走路都不長眼睛嗎?”,當時他第一感覺是,那聲音很像沈珠圓來著。
電梯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