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吹吹涼!”
葉蘭強壓怒火,敷衍地吹了吹粥,猛地推向巍鳴,巍鳴躲閃不及,一碗粥盡數澆在了巍鳴的褲子上,燙得他一躍而起,連聲抱怨:“你想燙死我,小君我還未婚配……還不快給小君擦拭……”
雙雙晃過神來,她是個女子,他是個男子。回到原初的位置去。肌膚相親,授受不親……兩個人全都窘。
葉蘭不能輸陣,紅著臉怒目相看,不肯暴露了女兒身敗下去。
巍鳴呆呆地望向她。猛然靈光一閃,閉了眼,搖頭晃腦,碎碎念著,“《孟子》雲,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
葉蘭怒吼道,“給我閉嘴!”
“我……我要更衣沐浴!”
葉蘭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給我閉嘴,山洞旁邊就有個湖,你眼瞎沒看到啊。”
那面湖傍山而立,正好設在山洞之前,一夜d69e107c雨過,竟然是個難得的晴天,空氣清新,林中處處可聞清脆的鳥鳴聲。
巍鳴站在湖邊,髒衣服堆在地上,巍鳴光著上身,雙臂抱在胸前。欠著身子,試探著眺望過去。山野之中,一汪深潭水。看得巍鳴都結巴了:“在……在這兒沐浴嗎?”
葉蘭暗笑,打趣他:“這裡當然趕不上小君的逍遙堂,不過,天為蓋,地為席,以湖為湯浴,返璞歸真,豈不是別有一番滋味。”
巍鳴咽了咽口水,抬眼望去,清澈湖水之下甚至還能清楚看見遊動的小魚跟青蛙,巍鳴狀甚躊躇,因此顯得有些可憐兮兮:“我看還是作罷了。君子風度,在腹有詩書,胸有浩然正氣,不在冠冕堂皇,華服霓裳。我就忍著點吧,大丈夫不拘小節。”
葉蘭一眼看破他心中所想,得意地竊笑,搖頭,拉長了聲音故意道:“那怎麼行?您可是要將天下玩弄於鼓掌,權傾南北之人,怎能衣衫不整,蓬頭汙面,如此邋遢!”
巍鳴只覺身後受了她一掌,整個身子墜入水中。
他轉頭望她,見她雙手背在身後,在波光粼粼中,走遠了。
話還沒有說出口,就猛灌了幾口冷水。一顆腦袋冒了冒,又沉下去。
“我…不習水性……”
他落到水底下了,腳踝被水草勾連著,牽絆著,是水鬼的髮絲吧。他反倒清醒了,那張男孩的臉又浮在眼前,父親的血,母親的血,迷住他的眼。
葉蘭在林中繞了半響,一直沒聽見山洞那邊傳來的動靜,畢竟不放心,想了想便又走了回去,姑娘家臉皮薄,不敢走得太近,隔了老遠就問:“洗完了麼?”
有去無回,無人應答。怕他又惺惺作態,搞什麼新花樣?
葉蘭微微側身,用餘光斜視巍鳴沐浴的方向,發現沒個人影。
逃了去?
她閉著眼轉過身,略微睜了一條縫,用餘光掃過湖水的方向,發現湖面平靜,緲無人影。她駭然一驚,衝到湖邊,望見湖心一處冒出一排氣泡,她無暇多想,縱身跳入湖中,潛入水中,單憑一人之力將昏迷中的巍鳴拖拽到岸邊,拍著他臉頰急切地叫他醒來。
救上來的時候,巍鳴已然沒了動靜,方才那個混鬧的猴崽子,靜靜地躺在她的面前。她心疼了一下。搖晃著他,仍舊無知無覺。
她伸手,輕輕探在他的鼻息前。被燙了一下似的,急急地收了回來。
不管他是誰,到底是條特騰騰的生命,還捨身相救過。她是個遊俠,她本該救人,卻殺了人。
葉蘭渾身失了氣力,頹敗下去。驀然心驚。
他若枉死,蘇穆君該如何自處?
自己成了幫兇,推她愛的人萬劫不復。急火攻了心,兩行熱淚逼出來,惱怒著自己。
慌亂之中,耳朵貼在他胸口上,心亂如麻,不知是自己的心聲,還是他的。
按壓著他的胸口,巍鳴嘴裡吐出一股股的湖水。
她哭得更傷心了,
“不許你死,絕對不能死。你會害死蘇穆的,他不能有事,絕對不行,我不允許他有事……”
手足無措了,只死馬當活馬醫。
欠下身子,嘴唇貼過去,深深地渡一口氣。
巍鳴咳嗽了一聲,吐出了一大口水,也許活過來了,她的蘇穆也跟著有了生機。
此情此景,蘇穆也曾如此待她,是她不忠,將自己賦給了他人。哪顧得這些許,為他,挫骨揚灰,在所不辭。
又渡了一口氣,只覺嘴唇上微微抖動了一二,淚盈於睫,模糊的視線裡,見巍鳴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