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天裡,被解救的自己,也有了重生的交代。
葉蘭的馬車馳入了鸞傾城的街道中。面具罩面,悄然而行,小小的肩膀上扛著一個個麻袋,登堂入室,物歸原主。歸家的少女歡呼雀躍,回過頭來望向這英雄,卻已經沒了影。
葉蘭扛著最後的一隻麻袋,在小巷子裡穿行,轉身一躍,便過了矮牆。忽地,屋簷上的瓦片微顫,一個黑影從她身後襲來,沾著上好的酒香。
“狂徒,竟然夜闖民宅。”“哼,你還不是逾矩入院,五十步笑百步,好不到哪裡去。”她並不把身後的男人放在眼裡,徑直往裡走。
男人幾招往還,便擒住了葉蘭的肩,迫她轉身。
她望向他,一張令人難忘的面容,蕭蕭肅肅,君子之風。
沒來由的,她的心一驚。
她愣了愣,敵不過他,未過三招,便被逼迫得鬆了手,麻袋落在地上滾了幾滾,竟從裡面掉出一個活生生的大姑娘。
蘇穆定睛一看,不由怒火中燒:“好一個厚顏無恥的採花賊!”
葉蘭慌著神,要逃了,逃出有他的地界。
蘇穆怎肯罷休,一追一逃,一番搏鬥,她見招拆招,他步步相逼。
離得太近了,他清朗的身近在咫尺。擒住她的手腕,掙脫了,又握住了她的腳踝,她的招式,全在他的掌控之中,她也成了他手心一隻受驚的雀兒,飛不遠,逃不脫……
“卑鄙!”葉蘭怒目。
又是沒由來的憤怒,含著一點點嬌羞。
“本君卑鄙?還未用劍呢。”
他提醒了她。葉蘭轉身想要抽出蘇穆的長劍,卻被他看穿了,一把從身後抱住她,分別捉住她的手,將張開的劍鞘合上。她無力掙脫,長劍抵在她的胸口,她抵在蘇穆的胸口,動不得了。
心亂如麻,她有點委屈。雖是個行走江湖的遊俠,在大雜院也跟著癟猴瘦猴他們摸爬滾打,卻不是這樣的男人。
葉蘭下了下狠心,殊死一搏似的,要從他的手中再拔出長劍。
蘇穆一怔,長劍在胸,如此,懷裡的人倒像是要尋死,他替她將長劍往外推了推。
劍刃出鞘,將她胸口的衣衫劃出一道口子。
涼風入懷,她連呼吸都困難了,窘迫難耐。
他也不動聲色,只是盯著她。
葉蘭從袖中胡亂一掏,回身灑向蘇穆。
“接暗器……”
一捧白色的粉末在空中飄散。
蘇穆以袖遮面,仍舊不肯示弱,一隻手前伸扣住葉蘭肩頭的要害。她奮力一掙,從他的手心劃過,閃身不見了。
蘇穆只覺拽住了她溫熱的衣衫,望過去,竟是一件女子的肚兜小衣。紅綢上繡著一朵清雅蘭花。
蘇穆愣住了,女兒家貼身的玩意兒放在手中,不知所措。
果然…是個登徒子…
方才的“暗器”也塵埃落定,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清香。一切都顯得不太真實,有一種迷朦的誘惑。
“不是毒粉?”蘇穆疑惑地扶起了少女。“姑娘,沒事吧,可曾見了那採花賊的面目?”
少女起身,望向四周,欣喜若狂,“回家了?爹,娘——”
蘇穆見麻袋上拴著個錦囊,其中是封書信。
蘇穆展信:
“想保汝女,將其藏於家中,若有旁人問起,只說女兒在送往其他世家時遭強盜掠奪,已不知所蹤。”
蘇穆更覺得蹊蹺了,難道錯怪了他,竟是個行俠仗義的漢子?
月色如水,長街空無一人,葉蘭一邊走一邊低頭檢視胸前被蘇穆劃破的衣襟,葉蘭自小混跡江湖,雖說並不在乎男女大防之事,只是好心被人當成驢肝肺,難免有些憤懣不平。丟了小衣,胸口空落落的,人也悵然若失。那件肚兜,是母親華奴的針線。本來都是用白布裹胸,行走江湖,不能漏了馬腳。只是母親堅持,別家的女兒花紅柳綠,自己的閨女卻粗布罩身,打打殺殺養活拖累似的老太婆,母親心疼她。石榴裙、絹羅錦袍穿不得,一件貼身的小衣還是要穿的,是做母親寒心的補償,也是葉蘭女兒身的唯一守護。
她與他的第一次交手,這守護,竟被攻破,遺失了……
“王八小子,不教訓一番,不知天高地厚!要不是與師傅有約,我……”葉蘭窘住了,她鬥不過他,她不會不知道,方才的幾招,便探出了他的深淺。他把自己當成個賊,路見不平,卻處處留了情分,未有殺招。
她還是惱他,不在情理,她到底是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