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費解,總覺得這裡頭有事,究竟是什麼事,誰也說不清,那個人口眾多的家庭,暫時得已安寧,除過李建彬、還有李建秀、李建枝、李建材,他們都嚇壞了,他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嚇得瑟瑟發抖,最小的李建材居然嚇得尿褲子。淅瀝的尿液,順著寬大褲管飛流直下,且有了聲。
車春旺仰躺在草垛上,嘴裡銜根巴根草,顯得百無聊賴,深秋的陽光讓人貪戀,黃葉撲簌,象女人的眼淚,格外讓人哀傷,漫長孤寂的冬天,就要來了了,他已經沒有心思去想桂花了,生計馬上要成問題,家裡能吃的東西屈指可數,地上能夠收的東西,越來越少,除過去上河工,就再也想不出解決餓的辦法,巴根草是苦澀的,他的人生還不如巴根草,他媽的,只有太陽是最公平,富人能曬,窮人也能曬,且想曬多久就多久。
“呵呵!你不上工去,在這兒獠牙?”耿仲禮雙腿點地,一臉鄙視看著車春旺,這傢伙廢了!年屆三十,連自己都養不活,還想找媳婦?廢柴一根,他搖搖頭。
“耿大書記,你人模狗樣的,你是站著說話不嫌腰疼是咋地?催命鐘響不響,與你無關,耿懷春還能拿你當鐘敲?你就不能關心關心一下我?”他吐了巴根草,從草垛站地上,餿臭鹹黴的味道就釋放出來。
耿仲禮象驅趕蒼蠅蚊子一樣,扇耳光一樣揮過來舞過去,只不過伴有舞蹈成分:慢而柔!“你有啥可關心的?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逍遙得很,要去哪兒就去哪兒,不用與誰個商量,哼哼!”
車春旺知道這個油頭粉面的傢伙,白天看著象正人君子,晚上卻象野鷹遊蕩,這是睡足了之後,要到大隊去。他有一兒三女,媽媽的,他的女人平時不到生產隊幹,就是幹,耿懷禮也會挑一些輕快的活,糊弄一下貧下中農:看看,人家大隊書記的女人也幹活嘞!這是忽悠老百姓的障眼法。
耿仲禮是耿懷春的爺,誰都明白:沒有耿仲禮罩著,十個耿懷春都被撤了職,耿懷春這些年在生產隊無惡不作,連同上頭髮的救濟糧也敢貪,象騷公雞,每到夜晚,就在小小的耿圩東遊西蕩,看中誰家大姑娘小媳婦,就霸王硬上弓,臉被抓破,蛋被踢過,痴心不改,他好這一口,很多時候,耿鍾禮也沒辦法,這就是頭牲口,動物的思維。
“爸,你做甚嘞?”說話的是個小女孩,她十歲不到,叫耿秀鈴,這是耿仲禮最小的女兒,梳著一根粗粗的羊角小辮,一臉稚氣未脫,挎著書包,走起路來一蹦一跳,天生的美人胚子。
我的個乖乖,這個未來國民之母,美得讓人流口水,車春旺的眼睛,象蝙蝠的嘴小而尖,死死盯住耿秀鈴看,碩大的喉結,上下蠕動,他就沒看過比這張臉更加誘人的,十五年之後,她成了“港口小美人”,那時車春旺就象條夾尾巴狗,來回亂竄,是他第一個發現這個美人的。
“趕緊上學去!我也要上大隊,要不捎你一段?”耿仲禮看出車春旺那雙不懷好意的眼,跳動的喉結。啥啥全明白了:狗餓極了,齜牙咧嘴這是要吃熱屎了,慾望爆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