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確實沒有,他悲哀地想哭!三而竭,他頹廢想坐在地上,媽媽的,他是絕緣體?哪怕是啞巴、腿腳殘疾,甚至是楞子,只要是母的,也能給他傳宗接代,就這也沒用!難道漂亮的、燒人的如同他媽火一樣旺旺的姚翠萍不待見自己,他就是阿貓阿狗,用來讓人嫌棄的!
苗啟才隊長是聽到什麼風聲了,還是出於同情?亦或是良心發現?在傍晚時分,穿著破舊的衣裳,腋下夾瓶老白乾,悄不驚聲走進那個平時人鬼不沾破敗的院落,那天晚上,月色朦朧,星星爆米花一樣散落,他的行為很難解釋,算是鬼使神差,除了一瓶酒,就是一包他吃剩下的花生米,說它剩下都不太準確,是吃過,但剩得太多,足足裝了王格揚家的藍邊大碗一碗,難怪王格揚感激涕零。
渠西生產隊隊不大,大約三百多人,沒有哪一個人親自登門,安撫一下他受傷的心,包括他的堂兄弟王格非在內,他要死要活,與人家無關,人家老婆孩子熱炕頭,哪裡抽得出時間來?就住王格揚家附近,超不過三家人,王格非甚至第二天聽他媳婦說這事,都有幾分意外,“怎麼可能?曹家人死完了?”語氣、表情、加上撫一下低垂下來的劉海,“你看見了?”他媳婦搖搖頭,“那你放什麼屁?”
人情薄如紙,淡如水。
除了這,苗啟才一個褲兜裡還裝了一個鹹鴨蛋。
王格揚被這一幕感動得象公牛一樣哭了,短暫的幸福激流,象李白筆下的瀑布,正以飛流直下三千尺的速度,如石頭跌落進他心縫裡,象被電擊一樣抽動,搖曳的豆燈,把他驢一樣的身影投在牆壁上。
其實苗啟才並不知道王格揚和沈冬秋達成某種政治交易,只是哪根據惻隱神經動了幾下之舉,其實細析:王格揚那是被沈冬秋唆鬼上吊,隨口一說,後來形勢發展,許多人始料不及,王格揚陰差陽錯,被趕鴨上了架,人的命運,有時就那麼兜兜轉轉,不經意一個擦痕,改變了人生軌跡,據說苗啟才那一晚無心栽柳,結柳成蔭,他們是怎麼談話的?在怎樣一種情景下?時光推近,把他們當晚的情景演一下,你就明白:人可以一輩子沉淪,但瞬間覺醒,只需要一個見縫插針的契機,所以後來王格揚發達了,視苗啟才為人生導師,苗啟才都不知道:他那一晚上功德無量!
破舊的房子,網不住風,牆縫大大咧咧,可以插進去一掌,流浪貓和野狗,在他破屋子亂鑽,製造出聲響,門早已經東倒西歪,在風裡翻轉著響,掉下來只是時間問題,他的床挨著灶臺放,一堆破舊的棉絮,是他老子的遺產,平時阿貓或阿狗鑽進去,惱了還會在那裡掐架,拉個屎、撒個尿,也屬正常,只要不被王格揚發現,就被他壓扁捂幹,偶爾曬個被,掉下個幹屎,不稀奇,破上有成片汙漬雲朵,他知道是狗尿貓尿,但在風裡,被風象鞭子一樣抽乾,他會站在陽光底,罵一句,“媽媽地,欺負老子,算什麼英雄好漢?”
王格揚被抓走,有人看,甚至指指戳戳,悄不驚聲回來了,沒人睬,就象天空裡一滴汙水落進汪塘裡,悄不驚聲。
苗啟才腳步重得,像鼓點,敲擊地面,影子不緊不慢投在地上,仰躺著並沒睡著的王格揚驚悚一下,“誰?”做了虧心事,膽怯了正常。
“我!苗啟才!一個人在黑咕隆咚做甚?我傍晚澆園地裡菜,瞅見你了!”
“噢!找我甚事?”王格揚重又將欠起的身子落乾草上。
“起來,有燈沒?喝酒!”
“嗯?---不年不節,喝甚酒?洋油燈摔壞了,我還沒有請人弄一個,你也知道,我這一二十天……”他只得坐起來,手扎煞在乾草裡亂抓。
“蠟燭頭也沒一個?”苗啟才說著就一屁股坐在床上,把酒瓶放在破棉絮上,“酒我帶來了!”
“好像有,又好像沒有,我想不起來了!”
“你看你這日月過得如此恓惶,從鐵山來的,不沾一絲銅氣,吃不著五穀,卻還想著六味,就這還想姚翠萍?做夢吧!你下來,我就知道,你這裡要啥無啥,碗總有幾個吧?刷一下!”
“有是有,怕是土沾塵染……”
“你不會對我講:連水你都沒吧?”苗啟才嘆一口氣,從懷裡掏出半截蠟燭,劃了一根火柴,點燃,豆星燭火被鑽牆風東拉西拽,“你說說:你這叫家嗎?去洗碗,菜我也帶來了!我這是脫褲子噹噹,沒法子再將就你了!那破門能不能關一下?”
“不知道!去年冬天,就下大雪那晚,我想關來著的,差點兒倒過來,索性不管了!”
“你這是家呀?還不如南邊小廟,你還不如搬上廟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