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副書記,我看是不是這樣:大隊給個意見,你跟梁通通氣,不能就這樣一聲不響便宜了李建木,要不然今後這生產隊社員我沒法帶,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以我建議:1964年一年不給他糧草!”
“不行!牲口還得加料,一個大活人,你就能眼睜睜看他餓死?社會主義優越性體現在哪兒?再說,他不是階級敵人,逃跑了總比餓死強!”
“不可能!三年自然災害他都沒事,界集那地方我去過,也是個鳥不拉屎之地,能比我們這地強?我看是他撒了謊,他是不是加入什麼特務組織?”李宜忠看見賈雲龍在遲疑。
“不能夠吧?要不這樣,你這事我存心裡,明天到大隊,我和梁書記商量一下,先不定,再說現在也沒糧草分,今年行情怎樣還是個未知數,要是還是一包糟爛年成,日子又夠過的,這三年死了多少人?你看看周圍榆樹皮還有嗎?走一步看一步,就今年春天來說,還是正常年份,我的個乖乖,要是還象這樣,老蔣打過來不會吹灰之力,人跟他媽燈草似,站都站不住!”
“打不過來,毛主席他老人家高瞻無矚,美國鬼子又不傻,朝鮮一仗,打得他們屁滾尿流!”李宜忠信心滿滿,“那就這樣,我走了,過兩天我來聽信!”李宜忠一陣風。
“三弟,你要小心此人,腦後長著反骨!”賈雲慶聽見李宜忠腳步走遠了,才說。
“大哥,沒事,你看孫悟空翻出過如來佛手掌心嗎?他就是一條狗!你有事?”賈雲龍接著吃飯。
“今天咋這麼晚?”
“我上公社開會了,劉書記要求各大隊切實做好水利工作,切勿思想麻痺,時間緊,任務重,工作面大,所有溝渠都要重新加固。全面重新貫徹‘工業學大慶,農業學大寨!’指示精神,我們鍾吾縣要選派代表親赴昔陽縣大寨參觀,我有可能入選,有這麼個事,日子沒定。縣上孫書記親自帶隊!”
“噢!老三,我就想問一下:原來劃定的成分,還作不作數?”
“當然作數了,那是不同的人身份不同的象徵,影響就業升學入黨,包括子女!很重要!你問這個幹嗎?”
“沒事瞎琢磨!”他從牆角扯根稻草在嘴裡嚼。
“我不信!你是替別人問的吧?”
“那共產黨隊伍裡就沒有這些成份高的人?”
“有是有,人家參加革命早,你象縣委會的魯副書記,他還是土匪出身,可人家早在戰爭年代之前就洗心革面了!噢,對了,還不能讓李宜忠胡來,說到這兒,我想起來了,李建木家老人跟這魯延年私交甚篤,這個莽夫別再給我捅什麼婁子,免得到時候不好收拾!”
“看看,看看!這還沒走出半里地,你幸巧沒答應他什麼,三弟你幹這個,千萬要小心,你知天上哪片雲彩能下雨?對於個別人能放手就放手,不要象繩子勒得太緊!”
“哥這話有所指呀?何不把話說得更透徹些?”
“李宜忠有些事做得有些過,他們都認為是你的主意!”
“哥你是不是聽到什麼閒話了?”賈雲龍把薄米粥吸咂出聲來。
“那倒沒有!”賈雲慶撈到實底,心就坦然,旱菸袋吸出火星,一閃一爍,幸巧來問一下,要不然,莽撞把事做下,收不回來,豈不是裡外不是人?“沈冬秋是咋回事?”
“哥!這是李建玉的事,經常去後槽坊,我也聽人說了一二,梁書記也感到不爽,這傢伙遲早要捅出屁漏來,我們就坐山觀虎鬥吧,等他闖下禍事,我才有藉口收拾,打壓李建玉,老梁曾經旗幟鮮明支援過沈,真要有點兒什麼事,他臉上也不好看:沈這是狼子野心外露呀!恐怕李建玉不能做到收放自如!”他笑了,幸災樂禍地笑。
小普的出生,幾乎要了肖梅半條命,個大,生不出來,加之身體上的虛弱,幾乎窒息而死,有好幾次守生婆掐了人中,半天那口吞回去的氣,才彈回來,目光冷竣的李建良,心一直吊著,這是李建良婚後第二個孩子,據說生的時候,東天有晚霞,算是天生異相,何止這個,據說還有一大群烏鴉在東天飛,位置就在李建良房前屋後,李百通當時皺眉,沒有說話,揹著手在走動,不斷用腳驅地,然後嘆口氣,就走了,這事沒有人知道。
李宜忠滿頭大汗,蹲在一大蓬野艾地裡拉稀,一頭虛汗,肚子疼得翻滾,他不知道李百通那是在做甚,但他確實看見了。只聽見前面堂屋傳來肖氏親孃媽媽喊,這是要生了?他對肖氏不感興趣,病態得怕人,臉兒蠟紙地黃,病秧子一個,李建良也管,這樣的女人也敢折騰,就不怕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