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團火,突然就蹦到他面前。
“你……你是那個誰?”名字雖好記,他卻忘了。
“李子國!”程蓮有些生氣,這遺忘也太快了,“一分鐘想起我是誰,否則立馬走人!”
他丟了泥巴,拍拍腦門,卻把泥巴帶到腦門上做客,“你是那誰?昨天我還想起來的,今天見到真神咋就忘了?”雙手在那裡抓撓,樣子滑稽,像小丑。
“算啦!不難為你了,我叫程蓮,這回可要給我記住了!”她掏出手帕,替他擦泥,他卻抓住了她的手。
“不成!”她抖開,他的氣息撲到她臉上,手上還染了泥。
“我真笨!那本子有,我昨天寫在上面的!”他急促挪車,去拿桌子上的本,卻推到地上。
程蓮去拾,兩頭相撞,不約而同“哎喲~!”程大開,可不是?正的、倒的,歪的,斜的,一頁上,有一百多個“程蓮”,她噗嗤一聲笑了,“原來你喜歡這麼多‘程蓮’,你好花心喲,你是大蘿蔔!”
“我……我……”一生窘相,全賣那兒了,淚水落下,汗水淌出來。其虛、其恥、其愧、其澀,如蟻爬行,“你見笑了,你怎麼想到……你怎麼又回來了?幾個意思?”驚、羞、喜、怯。
“就一個意思,恐怕我不敢問,你更不敢答,這個事不落實,我騎虎難下,這是一輩子的事,馬虎不得!”
“你說,無論怎樣難以啟齒,我都不會拒絕!”他目光堅定。
“除了不能直立行走,其他方面正常嗎?”程蓮目光犀利,不再有一絲一毫玩笑的成份。
“這個……這裡麵包含許多內容,你是指……哪一方面?”
“李子國,你別給我裝傻犯糊塗,避重就輕,你躲不過去的!”
“我躲了嗎?”他不明白。
“你沒躲嗎?如果遂了你的心願,你現在最想幹什麼?”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他慌亂了,如實說,可能毀掉再次和程蓮相聚的機會,如果不說,有可能錯失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她想聽什麼?她想知道什麼?其實就一句,卻難以出口,那是青澀尚未褪盡時,年輕人的矜持,正是這樣的矜持,差點兒毀了他,他憧憬著未來,但未來沒有固定模式。
“算了吧!你就好好待著,權當我沒來過!”眼裡卻噙滿淚水,搖頭,滿含失望。
“你確實來過,怎麼可能權當?你已經在我心裡紮了根,我想……我要……”
“你想什麼?你要什麼?說出來!”那是她最想聽的答案,敲響警示鐘,讓她猛回頭,扶著他坐的車兩邊的扶手,要看到他的心裡。
“我……我……”這目光中有電閃火石,他後撤著身子,躲著那張臉,那氣息象濃濃的霧靄般撲面而來,“不準生氣,不準撂臉,我豁出去了,是你逼的!”
“你說!我要你當面說!”
“和你結婚!與你生兒育女!”他閉上眼睛,整張臉在抽搐。
“你有那個能力嗎?”一針見血!
“你抱我上床,咱試試!”他扭頭向一邊,準備迎接暴跳如雷的耳光響起,眼睛不敢睜開。
然而卻沒有,一剎那,他聽到奔跑向外的腳步聲,她想聽的,她扛不住了,伴著哭聲,她逃了,逃得遠遠的,羞愧難當。
“這是怎麼啦?”他兩隻手扒拉著車輪,追了出去,哪裡還有人影?那一年,李子國21歲,青春燃燒成那樣,最終乾柴點燃了烈火,把他化為灰燼。
激情澎湃之後,一次次燃燒自己,石桂梅冷靜了下來,在閒置的歲月裡,她安然了,接下來,該怎麼辦?卻下眉頭,才上心頭,夜色如水,都已經雞叫半夜了,那種深深地滑落,已經拽不住了,“讓你家裡找媒人,我要和你結婚!”口氣強硬,毋庸置疑。
“這麼快?”
“你不想嗎?”
“不是!”在李建彬心目中,似乎還很遙遠,他擁著她,用舌頭舔著她,昔日的苦澀已經脫胎換骨,另一隻粗糙的獸手,可以如風隨形,在石桂梅任何地方探尋,“你不會後悔嗎?我是地主成分!你不嫌棄?”嚯嚯!想想三年前的表白,他還醋意大發,“當時我跟你表白,你為啥就拒絕我?讓我相思到如今!”
“你是洪水!你是猛獸!如果不跑,就會被吞噬!那是本能反應!不知道接下來,你會做啥啥事!”
“那現在啥啥事做了,你咋不跑了呢?”
“得了便宜你賣乖!這不都是你逼的?那個張國英來勢兇猛,我不主動豈不是要掉坑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