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洲夫婦圍住了,“你看咋樣?咋樣?”這急切,不亞於熱鍋上螞蟻。
媒人招招手,往前院跑,“過來!過來!”
他們象鐵屑,被媒人一下子猛吸過去,“她是個什麼態度?”
“談得好著呢!我看八九不離十!你們放心,憑我這三寸不爛之舌,差不了!”媒人自吹,這哪裡是他的功勞?而是劉叮咚那還在慢慢悠的展揚的青春,吸引了少女醉醉迷迷的心。
“不可能!她是我和她媽把她推進去的,三年前,我們就做她的思想工作了,她是死活不同意的!”李建洲擺擺手,“你忽悠我們!”
“不信,你們回頭自己看!這三年過的叫什麼日子?人是會變的嘛,你聽,屋裡的笑聲!”
可不是?李幽香那嘩嘩如水響的笑聲,如此歡快,李建洲不由得皺起眉,是什麼發生了逆轉?“我去看看!”
“別介!火候不到!”媒人竄上前去拉住他。
劉叮咚已經緊張地出汗,他長這麼大,還沒有單獨和妹妹之外的異性同處一室過,手心裡的汗太多且膠粘,他不斷往板凳頭上抹。
“我是老虎?”媒人走了以後,李幽香在自己家裡,就有些放縱,“劉叮咚,我家板凳不用上油漆!”
“我沒有!”他下意識抬開手,那裡的確黑乎乎一片。
“今年你多大?”
“我……我……記不清了!”
“哈哈哈……你老人家今年九十幾了?咋還老糊塗了?”她笑得前仰後合,且花枝亂顫,那傲人的乳房,象山一聳一聳的。
劉叮咚沒有見過這麼有趣的女孩子,突然就懵圈了,拍拍腦門,“我多少歲了?”
“回家問你媽去!”
自從三年前的表白被拒之後,李建彬就象換了一個人,一天到晚悶不吭聲,甚至不修邊幅,在人群裡偶爾了一下石桂梅,長高了,脫去了少女的青衣,更有女人味了,只要石桂梅往他一瞅,立馬低頭,有時石桂梅笑聲,刺激了他,他只得長吁短嘆,石川有時就在他身後,把一個土坷垃或是小磚頭,往他腳下踢,砸到他的腳踝骨不止一次兩次,有時忍了,有時就爆發了,“幹甚?吃蓖麻籽拿的!”
石川則甜不俗俗,“對不起噢,不小心的,要不你回踢我一個?我絕對不動彈!”他嬉哈狀,且表情誇張。
“無聊!”那張臉永遠陰沉,黑著,象塊放那兒時間長的石頭。
喬秀雲把長辮子往腦後一甩,“哈哈哈……別逗他了,他就梁山伯,等著到祝英臺家裡看小九妹呢!”
石桂梅往人後躲,嫂子露骨的表白,怕人聽出來,看出來,臉上是潮紅。
李建彬因成分不好,農中裡幾經商量,還是沒有同意他去代課,李建武倒是不惜餘力,如果不是成分,倒是最合適人選,能夠上到高中,已經是不易了,多虧李建武從中多方斡旋,好在地方上有石雲生撐著,話好說許多,這個數理化名列全縣前茅的人,卻在戳牛尻子,李建武成分也不好,但富農比起地主要強了許多,所以他在農中裡,憑著深厚的古詩文功底,站住了腳,所帶畢業班語文,經常成三木公社中的頭一、二名。
李家現在幾乎動用一切外部力量,在給李建彬張羅親事,這事瞞不住,想必石家也有耳聞,好在忙了很長時間,竹籃子打水一場空,一調查,說是地主成分,紛紛搖頭嘆息,可惜了,這麼一塊玉石,別人卻當殘磚扔了,石桂梅心吊著,就怕有人不在乎這個捷足先登,她落個尷尬,這傢伙就是一根筋,耍猴的人還知道:猴子不上竿,要多敲兩遍鑼!她當初沒同意,可也沒有反對呀?石沉大海就是反對!況且這傢伙有著極其可怕的自尊心,敏感的神經繃得太緊,不撒開一點縫,一點兒訊息不外洩露,對於這種沒有任何經驗大白,哪裡還敢往縱深了想?他貴有自知之明。
風聲在四月的原野上狂奔,那勃發的青春,一瀉千里。如果誰能見縫插針,誰就鎖定了乾坤,針雖小,但魔力卻無窮盡,足以定海,針以封神。可惜了,陽光明媚的日子,想想都能跳起來,吳窪子恁麼多人,卻沒有人識金相玉,那是專門給石桂梅匹配的,別人不行,月姥配就,一切天定,那福如東海,雖然不知道石的壽誕多長,但她能從農村堅定走進城裡,李建彬的影響是分不開的,知識的力量潛移默化在骨髓裡,就算婚姻失落,但他們還是享受大半人生,李建彬一度與小女人鬧僵,要和石桂梅再續前緣,石竟然勸了他:好馬別吃回頭草!石其實明白:他們已經偏離了生活軌道,回不到從前了,大半生相濡以沫,相互碾壓的痕跡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