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一邊拼命寫作,一篇小文《夢遊祖國》,居然被胡老師獨俱的慧眼發現,如果記憶不曾錯誤,那是一首篇幅很長,達到兩千多字的現代散文詩,恰逢那時是國慶節,就被學校選中,不僅上了牆報,更上了縣教育局主辦的《閱讀與習作》上,我的精神世界為之大振,這是取悅我的李瑞芹最重要的一小枚炸彈,牛皮怎能吹,火車何用推?李子北的名字被排成鉛字,這是何等榮耀?只是我破破爛爛的形像,實在不願意示人,它猥瑣,骯髒,甚至會讓不知道我的人大跌眼鏡:怎麼會是他?但的確就是我,我那時就是那個樣子,當晨操之後,我的班主任在那裡陰陽頓挫讀著《夢遊祖國》時,我的頭差不多低調到褲襠裡,泥裡水裡風裡滾過,當最後要我站到前面去,我恨不得找個老鼠洞,想鑽進去,我兩條叮在一起,像兩棵孿生的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可能褲子又綻襠了,這是我那時,最羞於向人道及的事,可它經常羞辱我,貧窮的生活呀,你就喪心病狂折磨我吧,別林斯基說過:不幸是一所極好的大學!我在他後面加了一句:為此我願常常得到不幸!有些話能說,有些就不能說,彷彿是中了一語成讖的魔咒,我用大半生,踐行了這兩句話的厚重,當噼哩叭啦,掌聲響起時,我卻窘迫得像醜姑娘被人塞進花轎,醜不可見人,我不需要這浮名,我不需要被關注,我需要安靜。
我扭扭捏捏站回原地時,舒了一口氣,居然像巫婆那樣:閉上眼,雙掌合實,口裡卻唸叨,“黑雀!黑雀!……”我至今不知何意,臉烤得通紅,像一塊正在燃燒的炭,黑而紅,紅而黑。
我希望自己在極端安靜裡用心琢磨,用心雕刻,如匠人,不眠不休做自己喜歡的事,這種性格,它註定了不合群,一直到現在,仍是如此,喧囂會讓我頹廢,更會讓我炸裂,我希望自己像一條孤獨的魚,自由自在活在深海底部,讓思想在散漫裡,如狂風而旋,如死魚一樣平躺在水面,任由浪把我送到任何我該去的地方。
在人群裡,但凡你有一絲與眾不同的地方,就要被人關注,這種關注,正在撕裂我的靈魂,讓我全身痙攣,我很長時間都難以寂靜。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的英語競賽,竟然以全縣第一名的成績,重新整理人們的認知,不久以後,有獎品和獎狀發到我手上,獎品是蓋著紅紅大印的一本書,書名是《張道真實用英語語法》,很厚的一本書,這本書我一直珍藏40多年,一直到2024年秋天,我兒子去鄭州上大學,我才把它和我兒子麒麟高中課本等書一起賣了,說實話,有幾分不捨,但它實在對我實在沒有用了,這在當時,是怎樣一種榮耀證明?
禍不單行,福無雙至。
這是古人八字箴言,我卻在12歲打破了這個魔咒,在那段日子裡,我像一枚閃閃發光的混球,跌宕起伏滾落,信仰的力量,學問的力量,點燃著智慧的光芒,在我12歲人中開掛。
很快,它如旋風,傳遍了我的家鄉賈家溝,引起了震盪,最直接的是搖撼著李宜忠和李建放,他們在不同的地方,看見相同的我,不再眼睛滴血,我媽那時進進出出,聲音提高八度,我老爹還是那樣:穩穩當當,他知道我有很長的路要走,並且今後不會太輕鬆,他怕我因學習上突出會夭折,所以他傾注了更多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