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溫彥釗說出蘇信意圖火攻溫家的話,溫臨只覺一股無名怒火自尾椎骨升起,直頂到後腦勺。
溫臨原以為蘇信只是單純綁了溫壺酒,逼迫溫彥釗放棄與百里一族反叛。
現在可好,蘇信不單單是為了挾制溫家,更想一把火將溫家化作焦土!
士可忍孰不可忍,溫臨作為第十六代溫氏家主,苦心經營溫家四十二年,豈能不怒?
他雙眼頓時一片赤紅,“啪”的一聲捏碎了手中茶盞:
“哼!遭死的賊!朝廷利誘不成,現在又派來威逼!他蘇信有幾個腦袋,還敢妄想滅了咱們溫家?”
“剛剛爺爺還在擔心阿烈、阿良他們備下那麼多的毒藥,會不會太極端了!”
“現在爺爺徹底錯了,是我太保守了!”
“釗兒,爺爺支援你,現在即刻動身,我讓步平帶著阿烈阿良從旁協助,什麼狗孃養的北大營,直接給他端了!”
溫彥釗會心一笑,心想這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爺爺嘛。
“爺爺不急,先讓阿烈阿良和步平叔在家按兵不動,畢竟他們沒有我這一身修為,面對上萬大軍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您也很難放心。”
“小小蘇信何足掛齒,給釗兒最多三天,我不僅會把小叔救回來,還得讓蘇信後悔跟我們溫家為敵!”
溫臨看著面前英氣勃發的溫彥釗,心裡無限欣慰和驕傲,他撫須笑道:
“好!”
“我有釗兒在側,萬事無憂!去吧,爺爺在家給你擺好酒席,等你那個倒黴的小叔回來,咱們一起在家喝你的慶功酒!”
……
入夜。
嶺南北大營。
從溫彥釗大河“灌溉”下逃生的弓弩手們,早就落湯雞似的逃回了軍營。
蘇信得知後,恨的咬牙切齒。
死了二百多個控弦士卒不說,他耗費巨資採買的硫磺硝石也被河水徹底澆廢了。
(硝石極易溶於水,被水一澆就徹底溶解無法使用了。)
跟現在能大批次工業製備不同,古代的硝石只能靠開採原礦和人工提取獲得。
而且產量很低,通常耗費數月才能得到幾百斤可供軍用的硝石。
北離市場上,一斤硝石要白銀五兩左右。
更不用說純度較高的硫磺,價格同樣不菲,一斤硫磺更是高達十二兩。
裝備兩千弓弩手的硫磺硝石差不多用了蘇信三萬四千兩銀子,差不多是整個北大營官兵大半個月的軍餉。
聽起來雖然不多,但這錢並非朝廷撥款,而是蘇信自己出的。
像這種臨時採購,兵部那群文官,絕對會以軍餉豐足為由拒絕,為了能不負皇命,蘇信只能自行割肉解決。
“該死!該死!”
“我的銀子啊,那可都是一個人頭一個人頭的空餉攢下來的!溫彥釗,我跟你不共戴天!”
蘇信在中軍帳裡灌著酒,心痛地喊道。
完全有理由相信,這要是折了兩千弓弩手,蘇信一定不會這般心痛。
但損失了幾萬兩自己的私房錢,蘇信一定恨透了溫彥釗。
原因無他,殺了幾千弓弩手,最多觸及蘇信的靈魂。
但是禍害了他的硝石硫磺,白費了幾萬兩銀子,那可是觸及了蘇信的利益。
就在蘇信獨自喝悶酒時,北大營上空驀地出現一個人影。
那人影一身白衣,後背披風隨風獵獵,來人正是蘇信恨之入骨的溫彥釗。
溫彥釗早就繞著北大營探查了一圈,發現防衛森嚴,軍容齊整。
蘇信在統兵上的確有兩把刷子,雖然毛不多但絕對夠用。
外層是兩千重甲騎兵,往來巡查;
中間是長毛兵結成戰陣,輪換警戒;
內層是由十二組弓兵組成的射手方陣,將中軍大營團團圍住;
最裡面才是蘇信所在地中樞——中軍大營。
夜色掩護下,大營的兵卒根本看不到幾十丈之上凌空而立的溫彥釗。
但溫彥釗能清晰地看到每個兵卒的表情、每匹馬的鬃毛。
他本來是想從天而降,以自身為中心釋放最強的雍涸鴆毒,將這座方圓五里的大營化作人間煉獄,只留蘇信一個問詢溫壺酒的下場。
但他見到這些士卒的軍容如此齊整,巡防換防如此有序,便遲疑了。
況且儒仙古塵也曾勸過他——如無必要,勿增殺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