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城的雪,是自除夕夜開始下的。
城中雪花簌簌,城外素裹銀裝。
百里東君、司空長風與尹落霞並立於閣樓上,同時望向下關城中不斷升空爆裂的煙花,心中所思卻各不相同。
一個是侯門公子,富貴榮華,受盡萬千寵愛;
一個是江湖浪客,櫛風沐雨,看慣人生百態;
一個是坊間賭王,心思機巧,卻又纖塵不染。
通關登天閣的當晚,百里東君便給家裡寫了封家書。
好在少白世界裡的信鴿盡職盡責,趕在年夜飯結束之前將信送回了鎮西侯府。
雖說信上的文字一如之前粗白淺顯,卻道盡了對爺爺、孃親的思念之情,當然也順道提了一嘴世子爺。
相信家書送到溫珞玉和手中時,百里成風臉上的表情一定很好笑。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時的百里成風正在虞州率領萬千鐵騎,攻城掠地。
好在沒費多大功夫,短短十日,便將閩、虞二州三十六郡之地悉數攻下。
閩州刺史聽聞破風軍來襲,居然直接放棄抵抗,早早開城掛印來降。
虞州守城都尉馮驥堯不過象徵性的抵抗了數個回合,便自縛雙手下馬受降了。
一直令百里東君記掛思念地爺爺百里洛陳,此刻也騎在馬上,踏上了經略閩、虞二州的征途。
所以,收到家書的親人,就只有孃親溫珞玉和正在批次煉製藥人的表哥——溫彥釗。
……
乾東城,鎮西侯府。
年夜飯已畢,睿兒陪著溫珞玉伏在窗前守歲。溫珞玉秀眉微蹙,心中記掛著兒子與夫君。
若不是有侄兒溫彥釗在,今年的年夜飯便吃的更冷清了。
就在溫珞玉思念百里東君出神之際,窗外忽然響起了幾聲“咕咕,咕咕”的鴿子叫。
溫珞玉一怔,聞聲便知是百里家的信鴿,便開口吩咐道:
“睿兒,快去看看!”
睿兒聞聲立刻推門出去,發覺這隻信鴿是跟隨百里東君的那隻,便將它給捧了回來。
“世子妃,是小公子的信!”
溫珞玉心下一喜,立即接過信鴿扯出一看,果然是百里東君歪歪扭扭的字——
『孃親,爺爺過年好!
我是東君,告訴你們個好訊息,雪月城十六層難如登天的登天閣,我已經通關了!第十六層可是跟世子爺修為相當的老前輩呢,快誇誇我!孃親,東君離家又很久了,你要注意身體,少動氣,不要跟世子爺一般見識。我上次回去見你在學女紅,一定要小心繡花針容易扎傷指頭,若是遇到細碎的,一定要讓睿兒幫著孃親一起做,她手巧。
告訴爺爺,我很想念他!乾東城冬季溼冷,叫爺爺換上狼皮護膝,他的膝蓋有舊傷,不要總騎馬!告訴陳副將,給爺爺安排馬車。等我跟師父學完了本事,就回家去看你們。
哦對了,孃親,幫我跟世子爺說,他在外統兵確實辛苦!讓世子爺也多多保重身體,你也少打他幾回,等我回去請他喝我新釀的雪落千寒!好了,師父喊我去吃年夜飯了,等我回家!”』
啪嗒,啪嗒。
信紙上的墨跡被溫珞玉的淚水暈開了。
溫珞玉笑中帶淚,盯著手中的紙條心中翻湧不止。
原因無他,百里東君自孃胎以來,從未離家如此之久。
況且有歷經柴桑城顧晏之爭、天啟城大考,幾次險死還生,哪能不讓做孃的牽腸掛肚。
“東君出去也才半年多,卻感覺長大了不少。”
溫珞玉接過睿兒遞來的手帕,輕輕拭去臉上的淚水自言自語道。
睿兒小臉上綻著笑:“小公子本就是懂事的乖孩子,想必跟著李先生歷練這麼久,肯定更成熟了!”
溫珞玉小心翼翼地捲起紙條,塞進懷裡笑著道:
“嗐~我這個為孃的,總算能放心了。”
“睿兒,取紙筆來,家裡的情況雖說父親不許我對東君透露,但他終歸是百里洛陳的孫子,我雖有意讓他逍遙快樂一生,但男人終歸還是要做大事的!”
睿兒領命,取了紙筆放在桌上,從茶壺裡倒了水開始磨墨。
溫珞玉心思篤定,提起狼毫筆,寫起了給百里東君的信。
……
破風軍,西大營。
與鎮西侯府祥和安寧有所不同的是,在乾東城西大營,有個身影卻忙忙碌碌轉個不停。
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