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凡三人趕到私塾時,早已錯過了點卯。
聽到書屋裡朗朗的讀書聲,三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盡皆躊躇不前。
“葉小凡,你非要拉我們倆來私塾,這下可好,進了門手心和屁股都得腫起來!”
阿垣一張臉皺皺巴巴,像極了秋末的老苦瓜。
葉小凡輕輕嘆了口氣:
“不來私塾回家去,不也一樣捱打?興許挨的板子比先生打的還重呢!”
小陸闊默不作聲,兩隻小手緊緊攥著衣角一臉慌張。
“你們三個該打殺的小混蛋,為何又遲到了?”
就在三人猶豫要不要進去的時候,書屋的門被一隻枯松皮似的手推開,教書的柳先生推開門支稜著眼皮罵道。
這下可把三個小傢伙嚇得不輕,小陸闊一個激靈當即跪倒在先生面前,嘴裡說起胡話來:
“柳先生,我們……我們路上遇到個挑糞的阿公,他的糞桶被路過的羯羊撞漏了,濺了我們幾個一身大糞……葉小凡沒奈何回去換洗了衣服,這才遲到了些許時辰!”
“求先生看在我們三個給阿公幫忙的份上,免了這頓戒尺吧!”
葉小凡只覺好笑,心中不免嘀咕道:
‘好個機靈鬼小陸闊,張嘴就扯謊,一點也不知羞!’
但還是跟著阿垣一同跪在柳先生面前告饒:
“懇求先生饒恕!”
柳先生年過花甲,眼不花耳不聾,七尺來長的身材偏偏極瘦,高聳的顴骨像兩把倒豎的犁頭。
在這私塾裡“惡名昭彰”,管教學生極其嚴厲往往一有調皮便抄起竹板戒尺,不管手心還是屁股蛋,劈手就打!
私塾裡攏共四十來個學生,就沒有不害怕他的。
柳先生琥珀色的瞳仁盯著跪在地上的三個孩子看了半晌,他清了清嗓子咳出一口老痰。
隨後揹著手,拿著把二尺來長的竹板戒尺繞到三人身後,沉聲問道:
“葉小凡,你從來不曾遲到,為何今日來的如此之晚?”
葉小凡哪裡敢回頭看先生的臉,他一顆心咚咚咚跳個不停,思索片刻只能把謊話接著說下去:
“呃……請先生原諒,我們仨的確是在路上遇到了挑糞的阿公,那頭羯羊發了瘋似的衝向阿公,將他一桶大糞撞倒把我衣褲都弄髒了……這才誤了時辰。”
柳先生也不言語,背在身後的右手猛地揚起,戒尺高高落下抽在葉小凡後背上!
“啪!”
葉小凡後背上火辣辣的疼,他倒吸一口涼氣緊閉雙眼再也不敢言語。
先生這一手把阿垣和小陸闊嚇的渾身如同篩糠,縮成一團哆嗦個不停。
“哼!”
“葉小凡,《孔子家語》第二卷首篇第十一句背給我聽!”
柳先生板著一張臉,聲音中滿是怒氣。
葉小凡戰戰兢兢,思索了片刻開口背誦:
“儒有居處齊難,其起坐恭敬,言必誠信,行必忠正……”
沒等葉小凡背完,柳先生枯瘦的手又高高揚起,隨後便響起戒尺抽在背後的響動。
“啪!”
葉小凡渾身一顫,幾乎要喊出聲來,但還是咬牙強忍著。
“你們三個小混蛋,編瞎話來騙老夫?我教你們的言必行、行必果都混著白飯吃進狗肚子裡了嗎?!”
話音出口,柳先生連連揮出戒尺,分別落在阿垣和小陸闊的後背上,他顯然已經識破了三個小傢伙的謊話。
小陸闊和阿垣爆發出一陣嚎哭,連連磕頭求饒。
柳先生又是一聲咳嗽,沉著臉繞到三人面前丟下一句冷冷的話:
“去牆根站到午時過後再來找我!”
……
就在三個小傢伙吃“竹板炒肉”的同時,兩支百十多人組成的騎兵小隊也已經逼近三七鋪地界。
這隊人馬,正是接了耿繼淵軍令,來三七鋪搜查殺害哨騎兇手的。
三七鋪近在眼前,騎兵小隊的百丈一勒韁繩抬手止住了後進的隊伍。
他抄起馬鞭指著半里外的村子道:
“前面就是害的咱們哨騎兄弟殞命的村子,弟兄們,待會一隊去找村裡的里正,另一隊跟我挨家挨戶,搜查兇手!”
他身後百十多個騎兵同時應道:“喏!”
接著便是塵土飛揚,馬蹄聲滾滾如雷。
此時的葉鼎之正手握一柄雕刀,對一塊半尺長的桑木塊使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