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你的。”
張醫生握住韓諾地手:“聽話,睡一覺,睡一覺就好了。”
眼皮彷彿有千斤重,再也無法支撐。
有什麼冰涼的東西灌入身體裡,讓窒息感緩解一些,然而緊接著便是意識的淪陷。
無盡的黑暗捲土重來,徹底將韓諾拖入黑暗的深淵。
手術室的燈亮起來,謝晨全身冰涼,手掌還保持著握著韓諾手心的模樣,眼底充斥著難以驅散的恐懼。
顱內腫瘤出血六個字如同一記重錘,深深擊穿謝晨的心臟!
腦瘤是良性還是惡性?以後又會怎麼樣?
何問也難掩焦躁,卻還是安慰著謝晨:“你不要太擔心了,諾諾不會有事的。”
謝晨顫抖著嘴唇,太過於緊張,他的唇瓣都褪去血色,腿軟的站不住,連帶著身體也抖動起來。
何問見他這樣,伸手扶住他,將他拉到椅子上坐下。
從小到大,謝晨不知道什麼是害怕,也沒什麼人,沒什麼事能讓他感到害怕,但今天他體會到了。
他害怕韓諾出不來,又害怕出來後的結果不是他預期。
韓諾進手術室最後分明是想要說什麼的,謝晨茫然無錯,他不知道他當時要說什麼。
更不知道還能不能有機會聽到他所說的話。
彷彿是想找個依靠,何問剛要抽開的手被謝晨一把抓住,喉嚨裡發出乾啞的聲音。
“你是他哥,你都不知道他有這個病嗎?”
汗溼的手心顫抖而冰涼,何問痛聲道:“不知道,他根本就沒有跟我說過。”
陡然間知道韓諾為自己買下房子,何問也覺得驚訝,他沒想到韓諾竟然和自己做出相同的事。
何問擔心自己的病拖不到換腎,韓諾是他唯一的親人,他不得不為他打算。
都說律師掙錢,可他的錢全部都用在自己以及韓正父子和王叔兩夫妻身上。
何問也擔心,他怕自己不在後,韓諾以後怎麼辦?他連個家都沒有,所以,必須要給韓諾準備一個家。
他們的性格並不相似,韓諾更多的是隱忍,可就是這個不會對自己說謊的人,卻隱瞞了這麼重要的事!
何問看一眼身邊的謝晨,他覺得自己已經管不了韓諾了,他得把他交給一個能管住他的人,要不然,他一輩子都要為他擔心。
無法確定結果的等待讓人窒息,恐懼與無助拉扯著心臟,每一分每一秒對謝晨而言都是無盡的煎熬。
走廊一片寂靜,除了他和何問,便再也沒有別人。
謝晨顫抖著手開啟手機,用百度搜尋著顱內腫瘤出血的後果,心跟著文字跌宕起伏。
不同的答案,不同的說法,他不能剋制的想著所有最壞的可能。
慘白的臉色,虛弱的聲音,脆弱得彷彿隨時能消失,韓諾本就身子弱,這樣大的手術,他的身體能不能扛的起?
萬一他真的出不來……
人的崩潰都是悄無聲息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內心卻是一片狼藉,滿地灰燼。
謝晨不敢去想,更不知道怎麼接受這個事實,他不敢想象這個世界上沒了韓諾,他會怎麼辦?
用盡全力都得不到回應的愛,讓謝晨當時自己都覺得自己犯賤。
但感情的事又怎麼說的清楚?
傷筋動骨尚且還要一百天才能恢復,更何況是自己深愛的男人?
動了情的人哪兒能說放就放?入了心的人,又怎麼可能說忘就忘?
這世界上的感情,根本就沒有什麼代替之說。
真正愛過的人,即便形同陌路,內心深處,依舊會留下一塊永遠都褪不去的疤。
一旦把這道疤撕開,依舊會鮮血淋漓。
太陽已經落山,正是晝夜交接之際,天光呈現一種微蒙的藍。
時間彷彿被無限拉長以至於凝固。
在生與死麵前,什麼怨懟,什麼隔閡都無足輕重,謝晨只有一個念頭,他要韓諾活下來。
窗外的世界從明亮漸漸暗淡,到最後變得一片漆黑,漫長而煎熬的8個小時之後,手術室的燈才滅了。
謝晨快站成雕塑,雙腿一動就痠疼不已。
手術室的門一開,他一步就衝過去,焦急的拽住張醫生的胳膊:“怎麼樣?他怎麼樣?”
張醫生摘下口罩,嘆出一口氣。
這一聲嘆氣,把謝晨的魂都嚇飛,只覺雙腿發軟,向後踉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