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站裡的人都驚呆了,所有人都在看許陽。
車門邊上的錢老也趕緊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繃緊了臉,又對著許陽揮了揮手,然後一用力爬上了火車!
許陽曾經一度以為自己這輩子已經完了,是錢老給了他第二次機會,讓他還可以做一個醫生,還可以做一個真正的中醫。
所以許陽一直是把錢老當成師父的,這一聲和這一跪,都是遲來的拜師禮儀。
……
錢老回了蘇州老家養老了,許陽和劉明達每年都會抽空過去看他幾次。只是他們的工作真的很忙,這兩人的名氣越來越大,來掛他們號的患者也越來越多。
兩人幾乎很少有休息的時間,不過無論多忙,兩人都還保持著白天治病,晚上看書的習慣。
又是四年過去,劉明達的孩子幼兒園都快畢業了,許陽還是單身一人,這讓劉明達揪心不已,醫院裡的人甚至都以為許陽是不是哪裡有問題!
跟許陽他們同期進婦科的徐小琴,一直喜歡著許陽,她這麼多年一直沒有結婚,就是在等許陽。
劉明達也勸過許陽好多回。
許陽跟徐小琴聊過這事兒,明裡暗裡拒絕了很多次。可是許陽不結婚找物件,她也終究不肯死心。
許陽也沒了法子。
許陽只能說自己不想結婚。
徐小琴卻還一直痴痴地等著。
……
許陽和劉明達的表現一直很出色,院裡也打算給他們提升職務,便是在他們快升職的時候,他們接到了一個電話。
錢老要過世了。
兩人立刻放下了手上的所有工作,馬不停蹄地趕到了蘇州。
許陽和劉明達急急忙忙衝到了錢家,錢老的家人告訴他們,錢老等他們很久了,兩人趕緊跑了進去。
錢老靠在床上,面色有著不正常的紅潤,見著兩人來了,錢老對著他們招了招手,兩人趕緊撲上前,抓住了錢老的手。
“師父。”
“師父。”
兩人眼眶都含著淚。
錢老抓著他們的手,笑著說:“你們……來了呀……”
兩人都用力點頭。
錢老又笑著問:“請假了沒有呀,別是偷跑出來啊?小心被扣工資啊。”
兩人看著錢老,眼眶有止不住的溼潤。
錢老看了看他們,搖了搖頭:“哭什麼呀,都是大人了,讓小孩子看見笑話你們。以前我罵你們兩個臭小子的時候,你們都沒哭呢。”
劉明達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是不停地擦著眼角。
錢老笑了一笑,突然呼吸聲變得粗重起來,喘氣如牛,頭上也出了如油一般的汗水,錢老擦了一把頭上的汗水,他喘著粗氣說道:“氣喘如牛,出汗如油,這是到大限了。”
“師父。”劉明達悲痛地叫了起來。
“別哭。”錢老抓緊了劉明達的手。
許陽哽咽地問道:“師父,您還有什麼放心不下的嗎?”
錢老緩緩搖頭,喘著粗氣道:“許陽……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封閉自己,以後……別老把自己關起來……多笑一笑……多看看身邊的人……”
錢老抓緊兩人的手,慢慢說道:“我……這一生最驕傲的事情……不是我治了多少病人……而是,有你們兩個優秀的徒弟。那樣,我對中醫的未來也可以多放心一些了。”
劉明達和許陽皆是淚流滿面。
錢老眸子的光芒漸漸黯淡了下去,他用最後的力氣問:“許陽……我一直有個問題不知道。當年分配跟師的時候……你為什麼要打自己一個巴掌,真的是在打蚊子嗎?”
許陽明明是淚流滿面,卻突然笑了起來,他道:“那還不是為了引起您的注意啊!”
“呵……呵……”錢老喉頭裡面發出了兩聲笑,嘴巴慢慢咧開,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他的嘴角最後掛著一絲滿足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