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舞辻無慘的身體在十五歲開始惡化,原本能夠做到的站立對他來說都有難度。他變成了臥床不起的藥罐子,鼻息間都是房間裡不散的藥的味道。他能看到的外面的風景就只是障子敞開空間裡的一點院落。
身體發軟,生命力不斷從身體抽離的感覺讓他無力與不甘。原本堅定的認為自己能夠活著的希望出現了動搖,他真的要死了嗎?
雖然他心裡已經有了明確的答案,但是他嘴上絕不會這麼說。他絕不能露出膽怯,畏懼的情緒,也不會對差不多快要板上釘釘的事實屈服。
心高氣傲的鬼舞辻無慘不想讓坂田銀時覺察到自己意志上的脆弱。
坂田銀時依舊陪在鬼舞辻無慘的身邊。他已經習慣聞到空氣中久久不散的藥味,還有看到鬼舞辻無慘臥病在床的虛弱模樣。其實,在很久之前,他就從他人口中聽過關於對方出生時如何從鬼門關活過來的事情。
鬼舞辻無慘在求生意志上是高於別人的。至少在這個時候,坂田銀時沒辦法說出讓對方坦然接受死亡的話。
他坐在鬼舞辻無慘的床鋪旁,伸出手摸了摸對方的頭。
“無慘君餓了嗎?如果想吃飯,我可以給你做哦。”
聽到坂田銀時話語的鬼舞辻無慘微蜷縮著身體,把一半的臉藏在被子裡,悶聲說:“好吵。”
“因為我太寂寞了嘛。”坂田銀時露出失落的表情,想要博得鬼舞辻無慘更多的關注,“無慘君要是不跟我說話,我可是會很孤單的哦。在這個世界上,無慘君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因為是重要的朋友,我也有很多話要跟無慘君聊。”
鬼舞辻無慘的情緒出現了波動。
對方不和他說話,會感到孤單嗎?還真是不知羞恥的狡猾手段。他可不會因為對方的話,就把對方看的更加重要。
“就算我不問,你應該也有很多話要對我說。”他確實是坂田銀時最重要的人。畢竟他們從很久之前就形影不離,即使出現過礙眼聒噪的天羽明也,也沒有影響這一點。
想到這裡,鬼舞辻無慘心裡的冰冷少了一些。
坂田銀時見鬼舞辻無慘回應自己,嘴角上揚了幾分。
“沒錯,阿銀我總是有很多話要對無慘君說。所以請無慘君在有的時候寬宏大量,能夠容忍我的囉嗦。”
鬼舞辻無慘睜開眼睛,對上坂田銀時的目光,說了兩個字:“囉嗦。”
*
坂田銀時會把代表季節變化的東西送到鬼舞辻無慘的房間,沾上春意的翠綠樹枝、漂亮的櫻花、夏日的荷花、秋日泛黃的葉子……
冬天的話,他會送小雪人給鬼舞辻無慘。
除了這些,他也沒有放棄去打聽能對鬼舞辻無慘病情有用的醫師。如果這個世界有鬼怪,那說不定就有幫人實現願望的神明。
他想去神社那裡看看。
當坂田銀時把想法說給鬼舞辻無慘聽的時候,對方直接戳著他的額頭,表示:“你以為神明會管這樣的事情嗎?”
想要拜託神明什麼的,怎麼看都有些可笑。坂田銀時還真是笨蛋,居然會想出這樣的手段。
“也許神明很多時候不會管,但萬一心血來潮想要實現某個凡人的願望……那對凡人來說應該是超級幸運的事情了。”坂田銀時越說,越覺得這個想法可行。
鬼舞辻無慘見對方那樣興奮,抿唇:“不要去了。神明並不存在。就算有,那也是帶來災禍的禍津神。”
“好吧,那我就多向他人打聽有名的醫師吧。”坂田銀時暫時放下向神明祈禱的打算,繼續腳踏實地。
晚上,他依舊和鬼舞辻無慘睡在一個房間。沒有人會對坂田銀時睡在這裡有異議,那些需要伺候鬼舞辻無慘起居的僕人反倒對坂田銀時這種做法樂見其成。
因為他們沒辦法忽視坂田銀時在穩定鬼舞辻無慘情緒中的重要性。只要有坂田銀時在,鬼舞辻無慘即使想發火,挑剔,最終也會被對方化解。他們這些伺候的人也會有得救的感覺。
鬼舞辻無慘離不開坂田銀時,他們也離不開坂田銀時。
時間就這樣一點點過去。
治療鬼舞辻無慘的醫師換了不少,也沒有很好的治療其病情。
直到有一天,宅邸內來了一位醫師,對方開的藥勉強穩住了鬼舞辻無慘每況愈下的病情。
無論是坂田銀時,還是鬼舞辻無慘都對其醫術抱有希望。但是醫師卻說了一句潑冷水的話,表示鬼舞辻無慘很有可能活不過二十歲。
坂田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