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妝點得美味動人,完全不知道自己擺在這裡是要給人吃的。
並且,她看自己的眼神,又憧憬又嚮往,不摻雜絲毫利用和算計,甚至反過來一而再再而三地替自己解困。
陳寶香討厭不了裴如玫。
她甚至在百忙之中抽出了空,答應陪裴如玫去四神廟求籤。
“寶香姐姐你知道嗎,四神廟的籤可靈了!”裴如玫坐在馬車裡興奮地對她道,“前年我來求籤,籤文說我要發財,我果然在廟會里中了頭彩;去年來求籤,說我要生病,我果然就病了三個月。”
“今年母親的意思是讓我來求姻緣。”她歪了歪腦袋,“可我不想要姻緣,我就想要家人都平平安安,朋友也都平平安安。”
陳寶香心裡有事,眼神也灰灰沉沉,只勉強配合:“真那麼靈?”
“很靈很靈的!寶香姐姐,只要你有想求的事,都可以去試試。”
以前的陳寶香敢指著土地神的鼻子說我不信你,但現在,陳寶香開始祈禱世上真的有神明瞭。
她已經想了好多好多的辦法,追求裴如珩毫無進展,在這些普通的賞花宴和滿月酒席上也無法碰見程槐立。
日子一天又一天地過去,陳寶香四處碰壁,毫無出路。
除了神蹟,再沒有什麼能讓她達成所願了。
“側殿清了場,寶香姐姐你慢慢求,不著急。”裴如玫拿著求好的籤起身,“我先去找人解籤啦。”
“好。”
大門合上,陳寶香抬眼。
殿中的神像慈悲低眉,靜靜地看著她。
她捏了捏拳頭,慢慢在蒲團上跪下。
“信女已經做了能做的一切。”她虔誠地捧起籤筒放在眉心,“神明在上,請給信女一個機會,哪怕艱險無比,哪怕毫無生路,信女也願意一試。”
“求求你了。”
檀香嫋嫋飄散,神像莊嚴無聲。
陳寶香深吸一口氣,搖動籤筒。
嗒。
有籤落下。
她眼睫微動,屏著呼吸將籤拿起。
——上面的字看不懂,但籤尾是黑色。
下下籤。
陳寶香臉也跟著黑了,抿唇將籤扔回去,又搖:“倘若我繼續努力練武呢?”
——嗒,下下籤。
“倘若我能得裴如珩青睞呢?”
——嗒,下下籤。
“倘若我突然飛黃騰達登基為帝——”
——啪,籤筒飛出去,竹籤嚇得散落一地。
陳寶香氣急敗壞地站起來,指著神像就罵:“我就知道你不講理,世間壞人不除,世間好人不救,貪人間那麼多香火,一次公道也不給,我又不是要你殺人,給我個報仇的機會也不成嗎!”
“都說人間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你憑什麼就篤定我前頭全是死路!”
“我重問,你重答!再答不好我扒你金衣!”
說著收攏竹籤,重新搖晃。
結果這次,她搖了許久也沒有落籤。
陳寶香像只圓鼓鼓的牛皮囊,突然就洩了氣。
她將籤筒扔回長案上,想著要不還是別信神仙算了。
裴如玫卻在此時推門回來,神色有些凝重。
“怎麼?”陳寶香收斂好表情。
裴如玫皺著臉喪氣地坐在她旁邊的蒲團上:“今年這兩根籤怎麼都是中下籤,我求的是平安啊,太不吉利了。”
她的籤,好像是為家人和朋友求的。
陳寶香眉梢微動,笑道:“你爹孃和哥哥尚未出什麼大風頭,不會有事。程將軍位高權重遇事多,但他鮮少在外頭露面,也不會有事的。”
“正說呢,舅舅過兩日就要去吃張家的燒尾宴了。”裴如玫嘟囔,“張家這突如其來的宴請,還單請他不請我們家,瞧著就不太平。”
陳寶香黯淡的眼底一點一點地亮了起來。
她勉強控制住笑意,故作平靜地道:“張家的燒尾宴,守衛必定森嚴,能出什麼事呢。”
“說得也是。”裴如玫嘆了口氣又問她,“姐姐你求了什麼?”
“財運。”陳寶香笑著答,“是紅籤,我懶得解了,就扔回去了。”
“哇,那今年姐姐一定會發財。”
“借你吉言。”
兩人說笑著一起往外走。
跨出門檻的時候,陳寶香悄悄回頭看了一眼殿裡的神像,無聲地作了個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