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寧和庫圖佐夫約定的時間是申時中,也就是後世的四點,庫圖佐夫心裡也是有些著急,不到申時就去了,在外面縱馬走了一小陣兒,才是忽然驚醒,自己這般著急的過去,心就亂了,和那連子寧交鋒,心亂了,代表的就是鐵定吃虧!
他這才放慢了速度,緩緩的溜達著過去,掐著點兒到得。
腦子倒是冷靜下來了,但是卻是凍得渾身冰涼,身子也跟著冷了。
待到了武毅軍大營,石大柱已經在門口候著了,見了庫圖佐夫,不卑不亢的拱拱手:“我家大人已經恭候多時了。”
隨著石大柱進了大營,待到了連子寧的營帳,石大柱微微彎腰,沉聲道:“大人,庫圖佐夫大人來了。”
裡面傳來了腳步聲,然後簾子便是被掀了起來,連子寧錦衣華服,從裡面走了出來,庫圖佐夫頓時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要知道連子寧可不是什麼謙恭下士的人,他自己的才華如此出眾,值得他謙恭的也沒幾個。之前都是他大咧咧的坐在營帳裡面庫圖佐夫進去參見,卻沒想到這一次竟是迎了出來。
“來了?快請進,快請進!水都一個開鍋了,正說著呢,你就過來了。”連子寧見了庫圖佐夫,哈哈一笑,寒暄兩句,便是拉著他的手進了營帳,石大柱也跟著進去。
庫圖佐夫還有些發懵呢就給拉進來了,外面天寒地凍,裡面溫暖如春,庫圖佐夫頓時有些不適應,連著打了幾個噴嚏,鼻涕眼淚一起出來了,雖說趕緊拿小手絹兒擦了,卻也是形象大毀。
他稀裡糊塗的給拉到座位上坐下,抬頭一看,頓時是嚇了一大跳。
自己坐在那連子寧的左邊下手,而在自己對面,右邊下手還坐著一個人,卻是一個極為美貌的女子,正自橫眉立目的等著自己,絲毫不掩飾惡意和殺機,相信若是目光可以殺人,這會兒庫圖佐夫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而在眾人周圍,卻是站了整整一圈兒渾身戰甲的武士,個個筆直的站著,卻是殺氣四溢。
“這是怎麼個情況?”
庫圖佐夫心裡咯噔了一下,暗自揣測著。
連子寧在這兒擺出這麼大的陣仗,這是什麼意思?
對面的那個女子,又是什麼身份?怎麼見了自己跟見了殺父仇人也似?
他心中隱隱有一些不詳的預感。
待庫圖佐夫坐定,連子寧擺擺手,著人上了茶,庫圖佐夫哪有什麼閒心思喝茶?卻又不能催促,只得是難受無比的坐在那兒。
好在連子寧這次卻不是像以前那般繞圈子,而是直來直去了。
他看了庫圖佐夫好一會兒,正把他看得渾身發毛起雞皮疙瘩的當兒,卻是長長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向著庫圖佐夫拱拱手,身子微微彎了彎,道:“庫圖佐夫,本官對不起你們啊!”
他站起來的時候庫圖佐夫也趕緊站起來,他可不敢讓連子寧給自己行禮,身子趕緊讓到一邊,道:“伯爵閣下,您這是什麼意思?”
“你看看這個。”連子寧又是一聲長嘆,從桌上拿起一張文書來遞給庫圖佐夫,庫圖佐夫開啟一看,裡面密密麻麻的都是精美的漢字,他不過是能粗略的說一些漢話而已,至於漢字,當真是不認得了。
“這個?”庫圖佐夫面色尷尬道:“伯爵閣下,我不認得漢字。”
“哦?你看這個,是本官的疏忽!”連子寧一拍腦袋,做恍然狀,道:“來人,給他讀讀。”
“我來給他讀吧!”坐在庫圖佐夫對面的那女子忽然站起身來,走到連子寧身邊,一把把那文書給搶過去,連子寧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
那女子朗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兵部接連急報,茲松江之南,匪患四起,武毅伯連子寧身為駐守武官……即曰起回軍南下,蕩平冦亂,戴罪立功……”
庫圖佐夫一張臉越來越難看,最後竟然是黑的跟鍋底兒一般了。
他的漢語是不怎麼精通的,對於一些文縐縐的話也拿捏不來,但是這奏章裡面的意思,卻是聽得頗為的明明白白——武毅伯的老巢匪患四起,他們國家的沙皇下了旨意,讓他帶兵回去平叛!
這他孃的不就是說了一個事兒麼?
這場剿滅女真的戰役,人家武毅軍不玩兒了,就剩下你俄羅斯一個了!
庫圖佐夫乃是那等很理智,也是很能看透事情本質的人,他根本不管這封命令的真假,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反正人家拿出來了,自己就得信!
不信也得信!
他此時心裡只是迴盪著一個問題:怎麼辦?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