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建成給的命令是自己所部開始攻城,但是卻讓先射箭,不登城,這個命令看似清晰明白,實則是糊塗的緊。因為現在城牆上,可是還有為數不少的自己人啊!難不成就這麼不分敵我的一通亂射?
他們這些中樞來的大將,確實是看不起那些牧民的,也是心照不宣的存了把這些牧民當成炮灰兒的心思,但是這隻能是背地裡,悄悄地做的,可不能是那般明顯,若不然的話,被人抓到了把柄,也是麻煩。
滿剌都這等老傢伙,略一思忖,便是看穿了納蘭建成的算計。
他分明是打算不分敵我的把城牆上的那些人都給射死了,但是卻也不想擔這個責任,於是便是下了一道命令給自己,讓自己來下命令,到時候若是真出了事兒,也可以輕鬆撇清。
他心中暗歎一口氣,這納蘭建成年歲不大,鬼心眼兒可是不少,步步都是算計別人,撇清自己,當真是猴精兒。
只是,讓滿剌都滿心無力的是,現在納蘭建成乃是統帥,佔了大義名分,下的命令也是合情合理,任是誰都挑不出什麼錯處來,大勢所趨,這個黑鍋,他卻是不能不背啊!若是自己違令不遵,他輕鬆就可以給自己安上一個陣前抗命的罪名——像是女真這等軍事起家的國家,這麼一個罪名,就足以讓納蘭建成把自己給押解回汗廷處置!
他回頭看了一眼納蘭建成,那個人的身影在熊熊火光的照耀下挺拔昂然,滿剌都挫了挫牙,心裡暗怒,冷冷笑道:“納蘭建成,枉我這一路上都對你恭敬有加,卻沒想到你小子這般陰險,吃柿子只撿軟的捏啊!這回算是我吃了你的虧,咱們走著瞧,你身為統帥,這般玩弄心機,等不得大雅之堂,還想成大氣候?我且吃你個暗虧,回頭咱們再說!”
心裡發著狠,卻是隻得不情不願的下達了命令:“所有士卒,以百戶為單位散開,接近城牆,射箭!”
隨著他的命令,這兩萬披甲步卒紛紛散開,往前走了一段兒,劃分了各自的區域,然後便是張弓搭箭,向著城牆上攢射而去。
這些披甲步卒,基本上都是老卒,女真汗廷的軍隊每年都會輪番派往西部邊境,和那邊兒的北蒙古兇悍的遊牧民族鏖戰,因此這些披甲步卒,個個都乃是大明京軍那一級別的精銳!箭術自然也是不會差到哪裡去。
只見比剛才第一梯隊射擊的時候更是密集數倍的箭雨向著城牆上潑灑了過去,箭雨落下,慘叫聲不絕於耳。
不知道多少正在交戰計程車卒被射中,紛紛慘叫著倒在地上。
這一輪箭雨潑灑下去之後,便看到城牆上正在交戰的戰列頓時像是被狗啃了一樣,缺了好幾塊兒,上萬人一起射箭的威力何等巨大?有超過一千人死傷在這一輪箭雨中,也就是說,一個千戶所也就沒了,而問題是,死傷狼藉之中,至少有六成的人,乃是建州女真所部。
他們背對著城外,離著射箭的所在也更近,死傷更多自然也是理所當然。
就這一輪箭雨,讓他們的軍心士氣徹底的崩潰!
這些好勇鬥狠的女真牧民不幹了,這不成啊!咱們是自己人啊,咱們在這兒給你奮勇殺敵,好麼,你反倒是殺咱們?
不知道人群之中是誰登高一呼,當下這些女真牧民們便是齊刷刷的如同潮水一般的朝下便退!
阿里河滿站在城下傻傻的看著這發生的一切,還有些沒回過神兒來。
這是怎麼回事兒?滿剌都不是奉命要在自己這些人後面衝上城牆的麼?怎麼這就射箭了?城牆上可是還有自己人啊!
但是當他看到已經有女真牧民順著雲梯往下來的時候,一個激靈,卻是立刻明白了過來——自己現在已經沒退路了,只能跟著萬戶大人一條道走到黑了,若是讓這些該死的賤種們逃回去,四處散播訊息,大人要倒黴,自己也要倒黴!
他大吼一聲:“戰前潰逃,殺無赦!”
說罷,便是張弓搭箭,一箭便是將一個攀爬在雲梯上正要退下來的建州女真牧民給射穿了胸膛,這人慘叫一聲,便是從雲梯上摔下來,掉進城牆下面的屍堆兒裡,死的透了。
他周圍督戰的親兵也是紛紛的張弓搭箭,向著那些意圖退下來的人射去,當下便是射死了數十個。
阿里河滿大吼道:“看見了沒,這些人=便是榜樣,趕緊滾回去,給老子殺敵!後退者,死!”
城牆上面的建州女真牧民們立刻是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前進,是死,後退,還是死!
有一些擔不住事兒的站在城頭上茫然兩望,見此情景,竟然是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