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中便是刷刷刷的閃出來十數道身影,齊聲道:“臣請,封賞武毅伯!”
眾人循聲看去,只見這些官兒裡面,大部分都是青袍官兒,卻也有兩個是穿著緋袍的官員——至少也是四品官兒。
江彬臉上閃過一道青氣,他不知道黃峴是誰的人,楊慎的還是的戴章浦的,亦或是其他人的,又或者是著這純粹是他的個人意願——這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六科給事中們掌侍從﹑規諫﹑補闕﹑拾遺之事,最是愛管閒事不過——但是很明顯,這就是要和自己過不去的了。
這黃峴一說話,立刻竄出來這麼些官兒,卻是眾人沒想到的,好麼,還有好幾個緋袍的大官兒,這是什麼意思?
大臣們頓時興奮起來,心道有好戲看了。那些想的稍微深一點兒的,心裡更是駭然,這位看上去謙和有禮的內閣首輔,素來是不喜歡朝廷鬥爭的,更讓人看不到有拉幫結夥兒的跡象,但是這般偶然一露猙獰,所表現出來的潛勢力,卻是讓人心驚肉跳!
眾位朝臣,尤其是那些身居高位的,都是眼睛雪亮,訊息靈通的,一眼就能瞧出來,這些官兒,多多少少都跟楊慎有些牽連。
這位黃峴,不就是楊慎楊大人的小老鄉麼?據說黃峴家中貧寒,連上京趕考的錢都沒有,還是首輔大人資助的。至於那位穿著大紅官袍的大理寺右少卿,李湘李大人,乃是正德四十年二甲第七名進士出身,那一年的主考官,正是楊慎楊大人!平曰裡李湘在他面前,可是一口一個學生的自稱啊!
不少人都是熱血沸騰,臉上升溫——楊慎楊大人這是要和江彬幹上了啊!多少年沒瞧見首輔大人動怒了,這回可新鮮,惹怒了首輔大人,看你江彬如何收場!
江彬剛說了要敲打連子寧,意思已經表示的很清楚了,這邊可好,直接就說要給連子寧大封大賞,而且言語很是犀利,正好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讓江彬連反駁都不能反駁!
你不是說有功要賞,有過要罰麼?好啊,這下該罰的也罰了,該賞的,總該賞了吧?
大夥兒心中暗自感嘆,這六科給事中都是惹不得的貨色啊,可說是字字如刀,殺人不見血啊!
總體來說,他們的情緒,更多的是偏向黃峴這邊的,一來是江彬作為錦衣衛指揮使,文官兒中人緣自然不是很好,而更重要的一點則是他低估了楊慎在文臣中的巨大影響力,在他們看來,平素裡自己鬥你是自己鬥,關鍵時刻,比如說這種文武之爭,那可得一致對外!至於連子寧,出身秀才,文滿天下的他,更因為有著戴章浦這個老岳丈,而早就被文官兒們視為自己人。
江彬心裡冷笑一聲,不動神色,手中的芴板卻是微微晃了晃。
頓時一個洪鐘一般嗡嗡的聲音響了起來:“陛下,臣有本奏!”
一個面如鍋底,滿臉橫肉的黑胖子站了出來,穿著一身大紅的官袍很是滑稽,眾人一瞧,卻是右軍都督府都督僉事祁玠。
正德當了這麼多年的皇帝,如何還看不出來眼下朝堂上隱隱然已經是有些不妙?他已然是面色不悅,淡淡道:“講!”
祁玠灑了四周一眼,高聲道:“啟奏陛下,臣以為,武毅伯不過弱冠,已然身居伯爵高位,正二品將軍,若是貿然提升,乃是大忌,反而對他沒什麼好處。是以臣以為,不若暫時壓一壓,等武毅伯再立軍功之時,再行議論!”
他人長得看似粗笨,說話卻是很有條理,看似也有些道理,不過若是細細一看,就會發現,這話說得太*他*媽*毒了!
你當軍功是大白菜啊?想立就立?你在這兒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去邊疆打一戰,斬首三萬試試?
說實話,這樣的大勝,以後十年也未必能再有一次,在場的人,都是心理清亮清亮的。
但是偏偏這話說的,又是很有道理,由此也可見此人之殲猾,實在是人不可貌相!
他說完之後,武將這邊頓時是走出了四五個人,也是齊聲道:“臣等附議!”
他們人少,但是武將普遍比文官兒們品級高,是以竟然全都是緋袍大員,聲勢倒是相當。
大明朝的文臣和武將們,又一次幹起來了!
朝堂上的氣氛頓時變得詭秘起來。
其實以連子寧的功勞,便是直接封侯也不為過,若是放在永樂朝,說不定真就成了。但是其中摻雜了朝廷鬥爭,那就複雜了。
文官兒們那邊一看,頓時是炸了窩,紛紛心道,這還得了?你們這幫大老粗讓咱們壓制了多少年了,今兒個想翻身收拾咱們?做夢!從永樂朝之後就沒有讓武官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