稱為松花江,因為人們都認為,是黑龍江匯入松花江。而只有喜申衛往西的這一段一直到源頭,才稱為黑龍江。
黑龍江在東北大地的走勢,大致是先向東南,然後折而向東北,直到入海。
這個轉折點,便是在可木衛附近,由此,松花江注入其中。
遼北將軍轄地的東南邊緣,和松花江將軍轄地隔松花江相望,而遼北將軍轄地的東北邊緣,則就是黑龍江。
也就是說,只要是渡過了面前這道黑龍江,便是進入了遼北將軍轄地。阿敏對於大明朝的官場規則甚是精通,他很清楚,就算是連子寧有天大的本事,這會兒也奈何自己不得了——他若要追擊,就是私自進入同僚的防區,這是不折不扣的謀逆大罪!
除非是遼北將軍上奏朝廷,請求援兵,然後朝廷下旨讓連子寧支援。且不說遼北將軍會不會拉下面子來求援朝廷——要知道,若是這般做了,就代表他的無能,這輩子仕途也就到此為止了,說不準還會被安上邊關不靖的罪名下了大牢——就算是他做了,這一系列的流程下來,也得多半年。
阿敏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他帶領大軍九月初五離開了鎮遠府,立刻便星夜趕程,一路向西南而去,期間橫渡了一次松花江,來到江北。從喜申衛北渡,一直到屬於遼北將軍轄地的嘉河衛,這一片東西長數百里的區域,既不屬於大明的範圍,女真也無力伸手此處,便成了一面三不管的地帶,人煙稀少,都是大片的草原密林。
當初蒙古和女真聯軍便是透過此地直至喜申衛城下。
這幾曰,阿敏便帶領大軍橫穿這片地區,一路上遇到的所有大小部落,漢人的定居點,無分敵我,全都被碾平。所以迄今為止,除了梁家烈所部源源不斷的把阿敏大軍的情報帶到了鎮遠府之外,周圍的其他勢力,竟是對這支規模達到五萬的大軍一無所知。
阿敏眯著眼睛,手指頭在腿上輕輕地敲擊著,心中暗暗思忖,思前想後,暗忖再無紕漏,才是放下心來。
他又是招來傳令兵,把一系列的命令傳了下去,直到天色擦黑時候,才算是忙完。
又去後面臥室裡看了一會兒剛毅,阿敏抻了個懶腰便走出馬車,騎在馬背上舒緩了一會兒筋骨。
這時候便聽到後面傳來一陣爆裂的馬蹄聲,阿敏回頭望去,只見俺巴孩帶著百餘騎柺子馬向著這邊狂奔而來,周圍的步卒紛紛看去,眼中露出崇敬的神色。
這些柺子馬身上漆黑的鐵甲上有著大片大片黑褐色的痕跡,那是已經乾涸了的血液,他們裹脅著寒風呼嘯而來,身上帶著濃濃的血腥之氣。
俺巴孩見到阿敏便是一陣哈哈大笑,策馬來到阿敏身側,猛地勒韁,胯下披著鐵甲的戰馬希律律一聲嘶鳴,人立而起,極是神駿。
“阿敏!”俺巴孩從馬鞍旁邊掛著的狼牙棒旁邊解下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扔給了阿敏,大笑道:“俺把這幾曰跟在咱們後面的那幫武毅軍頭目給斬殺了,你瞧瞧!”
“哦?殺了?太好了!”
阿敏臉上露出一抹喜色,伸手接過,入手便是感覺一陣溼漉漉的,定眼看去,只見手裡是一個人頭,而自己手裡握持的,正是那束頭髮。他定了定神,仔細看去,雖然已經死了,但是還是能看出這人生前定是一員悍將,怒目圓嗔,雖然只有一顆頭顱,但是臉上那股飛揚鴻烈,一往無前的氣勢,卻是幾乎要噴薄而出!
“好一員悍將啊!”
許家烈所部已經襲擾了阿敏好幾天了,讓阿敏不勝其煩,連著幾天每曰都派騎兵去圍殲,這會兒看到了首級,按理說應該高興才是。可是不知道怎麼地,他心裡卻是一陣堵得慌,暗自嘆了口氣,問道:“他叫什麼名字?”
俺巴孩撓撓頭:“不知道啊!”
“不知道?俘虜呢?我自審一審。”阿敏不由失笑。
“沒有俘虜啊!”俺巴孩臉上也露出一絲欽佩之色,道:“那些武毅軍,都蠻橫狠辣的很,被咱們大軍包圍之後都都殺散了,還是無人投降,讓咱們都給殺了。”
“沒有俘虜?”阿敏只覺得心裡一陣發涼,他對武毅軍本來就是極為的忌憚,卻沒想到,武毅軍竟然是已經兇悍強橫到了這種程度,過去只以為武毅軍是仗著堅城利炮才能佔據上風,卻沒想到,這些將士的戰鬥意志,絲毫不遜色於女真勇士。
阿敏暗自思忖,若是女真勇士的話,也未必能在面對十倍以上敵人的時候選擇從容赴死吧!
他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急急問道:“那咱們傷亡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