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麗堂皇的酒店,光滑的地板清晰映著略微變形的人影。
顏桑被工作人員帶著往前臺走時,整個人還有些迷茫——
事情怎麼演變成了現在這樣?
酒店經理聞風而來,跟季硯沉打過招呼後,親自給顏桑辦理入住。
經理檢視電子身份證時,顏桑忍不住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季硯沉。
八年的時光,足夠把一個才學兼優又有些敏感的特困生,打磨成一個什麼都不用做也自帶冷肅氣場的沉穩男人。
顏桑替他高興,心卻像踏空了一步。
那個會在自己去他宿舍時,偷偷把破洞外套藏起來的青澀男生,再也不見了。
“顏先生。”經理登記完身份號碼,又讓留聯絡方式。
室內造景的假山魚池流水潺潺。
在水族館也難得一見的黃金狐們,在裡面遊得歡快。
顏桑回神:“還要電話號碼麼?”
他以前住酒店,好像沒有登記這個。
經理微笑點頭:“是的,我們這邊是需要的。”
每家酒店規定不一樣,顏桑沒多想,低聲報了串數字。
“好了。”經理從前臺繞出來:“您的房間在3010,我帶您過去。”
季硯沉收了手機,率先朝電梯走去。
“……”
看著走在前面的季硯沉,顏桑欲言又止。
“顏先生。”覃卓溫聲安慰:“顏先生請放心,我們季總不是那樣的人。”
覃卓今天受到的衝擊也很大,不過職業素養讓他很快調整過來。
顏桑沒說話,覃卓半開玩笑半認真道:
“我以我的年終獎發誓,季總對你絕對沒有非分之想,你是安全的。”
季總不過是送佛送到西罷了。
面對覃卓信誓旦旦的保證,顏桑不知該擺出什麼表情。
“謝謝。”最後,他扯了扯嘴角。
手工地毯鋪滿整個走廊,成年人踩在上面也發不出半點聲響。
經理在前面領路,顏桑望著季硯沉的寬闊後背,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很不真實。
“叮鈴……”
安靜空曠的走廊響起一陣鈴聲,接通電話的顏桑放低了聲音:
“瑤瑤,怎麼了?”
“我今天有事沒在家,你放在冰箱就好……”
覃卓聽著顏桑和那個“瑤瑤”輕聲細語地討論糖炒栗子該不該放冰箱這種日常,心裡好奇:
電話那端的人是誰?
女朋友?未婚妻?或者……妻子?
沒等覃卓聽出個所以然,他感覺周圍氣溫一低,再一看,他們季總眼裡都帶著冰霜。
覃卓心裡叫苦:又怎麼了?
顏桑接完電話,“3010”也到了,經理刷卡開門。
經理把套房設施講了一遍,最後道:
“有事您們隨時聯絡我們,我這邊就不打擾兩位休息了。”
經理離開了,覃卓看了季硯沉一眼,也默默跟著出門。
偌大的房間內驟然靜了下來。
站在玄關的顏桑略顯侷促,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擺。
他不敢看季硯沉,最後把目光放在落地窗上。
套房的落地窗野開闊,是寧城夜景絕佳的觀賞點。
數不清的摩天大樓,望不到的城市天際線。
燈火輝煌,絢麗奪目。
分割建築群的長江變成黑色綢帶,江面行駛緩慢的觀光遊船,是點綴在綢帶上的明珠。
顏桑看不到城市盡頭,但能看到透過落地窗上的萬家燈火,看到季硯沉的身影。
他看著那道挺拔身影去吧檯衝了杯咖啡,然後徑直在沙發上坐下。
顏桑不清楚季硯沉是什麼意思,站著沒動。
季硯沉先打破沉默:
“站在那裡做什麼,怕我吃了你?”
“……”
顏桑往裡走了幾步,斟酌開口:“今晚的事,謝謝你了。”
季硯沉沒接他的話:“什麼時候來的寧城。”
他記得……
顏桑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攥緊:“國慶節後。”
季硯沉沒錯過他的小動作,問:“哪一年國慶。”
明明季硯沉沒有表現得多咄咄逼人,顏桑卻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