蚌。春季的海蚌最好,肉質飽滿肥厚又鮮美,清熱解毒又滋陰養顏。
廚娘探頭出來看了幾次。先生還穩穩地坐在客廳沙發處,手邊的茶盞溫了涼。這一會兒,氤氳的那點兒熱氣又散了。
管家注意著,走上前去又換了杯子斟一杯溫茶。
廚娘接了管家遞迴的茶杯去洗,悄聲問:“寧小姐還沒回來?”
“再等等。”
半個多鐘頭後,車開回來了。
寧瑰露覺得今天運氣不錯,一回來正撞上開餐。餐廳裡亮著幾盞明黃的燈,溫馨動人,桌面上擺盤精美的菜襯得豐富而味美。
她放下拎著的袋子,將車鑰匙遞還給管家,高興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正好餓了。”
“寧小姐,您可回...”
管家一唱三嘆的腔詞沒說完。莊先生洗淨手出來,在她正要偷吃的背影上一拍:“去洗手。”
寧瑰露捻起蝦尾,牙齒咬著剝開的肉,在莊諶霽皺眉前先躥進了洗手間。
管家收拾了她帶回來的東西,道:“寧小姐還帶了點心回來,咦,這家點心坊不是鹿海市的嗎?”
寧瑰露甩著溼手走出來,“我嚐了,這家的栗子糕和榴蓮芝士還不錯。”
莊諶霽正落座,目光落在她帶回的那幾盒點心上。寧瑰露走到他身後,雙手搭在他肩上,捏捏他肩膀,賣乖說:“謝謝諶霽哥今天借車之情。”
話說完,兩隻爪子的水也全抹在了他襯衫上。
莊諶霽額角跳了跳,不欲與她計較,握起筷子道:“吃飯。”
他不言不語,神色端得嚴肅端正,瞧著不大高興。
寧瑰露片刻也坐不住。聽後院有說話聲,端著碗夾了點菜,靠著門口聽牆角去了。
這是打小養成端碗串門的習慣,大了沒門可串了,有點說話聲就想上去嘮兩句。
她聽著牆角尤不過癮,還加入了家長裡短八卦群:“隔壁小區的真的帶小姑娘回家了,誰瞧見了?”
“可不是,巡邏的張師傅親眼看見,倆人鬼鬼祟祟的,那女的還戴著帽子口罩生怕被人瞧見!”
“那這事他老婆知道了嗎?”
“就是知道了,帶著小舅子上門,鬧了個天翻地覆呢!”
“呸,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她頗有帶動力地啐一口。
引起紛紛附和:“對,都不是好東西!”
莊諶霽:“......”
他揉了下額角。
吃過晚飯,莊諶霽問她要不要看會兒電視,寧瑰露擺手拒絕,搬著椅子在院子裡吹風。
嘮嗑的阿姨們不敢在老闆面前公然躲懶,悄沒聲地都散了。
電視還是照常開了。管家按先生習慣調到了準點新聞聯播。
主持人莊重飽滿的聲音正將每日國家新聞逐一概括。
此時才七點剛過。
“我國自主研發的‘星辰’系列衛星成功發射升空並進入預定軌道......”
“......對某國進行了國事訪問,雙方就雙邊關係及共同關心的國際和地區問題深入交換了意見......”
“為緩解老年人看病難問題,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宣佈將在全國範圍內推廣‘網際網路+醫療健康’服務......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宣傳司副司長、新聞發言人寧澤瑾表示......”
“在想什麼?”
“嗯?”她側仰著頭往回看。
莊諶霽手指搭在椅背邊緣,敲了敲椅子,“無風無月,在看什麼?”
“在發呆。”她踢開鞋子收腿踩在了椅子上,是個很沒坐相的姿勢,能被家裡人唸叨死,不過這會兒天高皇帝遠,沒人管得著她規不規矩。她抻開肩膀,拉長了聲調嘆:“此時情緒此時天,無事小神仙!”
他想著她這句話,又看看天,無情趣地說:“這天要下雨了。”
她驢唇不對馬嘴,搖頭晃腦地念:“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最後一句是唱出來的。
這詞太鬱郁。莊諶霽評價她:“胡說八道。”
“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
他說:“不須歸可不行,要生病的。”
她再換一首:“竹齋眠聽雨,夢裡長青苔。門寂山相對,身閒鳥不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