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的礦泉水瓶下了樓。
“丁管家,家裡有沒有挖土的鏟子?”
“有的,寧小姐,您是要多大的?”
“多大都行,我種點東西。”
她拿了鐵鍁,在院裡最大的洋槐樹下掘出了一行坑。
小孩對這樣的事最感興趣了。兩小孩蹲在花壇上看著她。
莊斯疑惑問:“你在做什麼?”
“我在種花啊。”
“那花呢?”
“看到那個瓶子沒有?”
“這裡面不是土嗎?”
男孩伸指戳了戳。
寧瑰露踩著鐵鍬按進土裡,又將土翻過來,“是種子。”
“是什麼種子?”
“聽說過阿羅漢草嗎?”
兩個小男孩面面相覷。莊斯問:“那是什麼很厲害的草嗎?”
“當然厲害啊,它環境適應性強,高原能生長,平原也能生長,種子吹到哪,就能在哪兒落根。”
孩子的情緒就像雲,來得快去得也快。剛剛還對她張牙舞爪,這麼一會兒就被她忽悠瘸了,看她的目光裡全是崇拜。
“阿羅漢草,聽名字就好厲害啊。你是從哪裡得到種子的呀?”
“有草籽就有種子,再過兩個月長起來了,又生出新的種子了。”
小孩徹底被迷住了,兩眼冒星星:“你好厲害啊,你是植物學家嗎?”
莊諶霽接到訊息趕回來時,就看見她在洋槐樹下翻著土,洗得發白的棕色襯衫下連肩胛骨都瘦得清晰,袖子挽到了手肘上,小麥色的面板被陽光照得像擦了一層油。
兩個孩子蹲在她腳邊,像小狗一樣兩手並用地給她翻著土塊。
“讓讓,可別把手指頭鑿沒了。”她說。
明明夏季還沒有來臨,可他卻好像聞到了長夏的氣息,滾熱的熱浪翻湧,陽光灼熱得近乎刺眼,青草和泥土被曬出了乾爽的清香。
“現在是要把種子撒進去了嗎?”小孩問。
“這土有點幹,誰給我去接一杯水來?”
“我去!”
“我去!”
兩個小孩跳著舉起了手。
她點了莊斯,“你去。”
“阿姨,那我呢?”小小孩眼巴巴地看著她。
寧瑰露伸手在他腦袋頂上一摸:“沒禮貌,叫姐姐!”
小孩抱住了她的手:“姐姐,那我呢?”
“小葡萄。”身後傳來一聲低喊。
小豆丁兒立刻轉頭看過去,大叫一聲:“哥哥!”撒腿跑了過去,一把抱住了莊諶霽的大腿。
寧瑰露扭過身,歪著頭看了好一會兒,突然破防了,大“嘖”一聲:“這小崽子怎麼管我叫姨,管你就叫哥?”
“小葡萄是我姑媽的孩子。”莊諶霽彎腰抱起了小孩,問他,“你媽媽呢?”
“莊斯,你弄水乾嘛呢?”
莊慧琳正跟著跑回去接水的莊斯走出來,瞧見了大侄子,稀罕道:“喲,這是忙完回來了?”
“嗯。”
她又埋怨:“怎麼寧小姐來了你也不和家裡說一聲?不能仗著關係好就怠慢了人家!”
莊諶霽卻看著寧瑰露,他說:“親自上隴原接你,還算怠慢嗎?”
“不算。”
寧瑰露杵著鐵鍁,支著下顎,目光在他們一大家子上打轉,感慨真是難能可貴的溫情。
他將五味雜陳都壓得不動聲色,走近一步,低聲問她:“那怎麼連聲招呼都不打,就這麼突然要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