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男人那種說話的語氣她太熟悉了。
陸晏璋的保鏢個個都惜字如金,絕對不多說半個字,而且說話語調沒有起伏,像一條無聊的直線。
漫長的午睡,螢幕裡的沈蟬終於拉開了窗簾。
她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端著水杯迷迷糊糊地往客廳走。
忽然一個趔趄,沈蟬毫無徵兆地摔倒在地毯上!
身體團成一團,沈蟬不動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沈蟬默數到十,木門被踢開了!
然而門並沒有像保鏢想象中的那樣哐啷撲在地上,而是猛地靠在了牆上,門沒上鎖,似乎早已虛位以待。
草!保鏢在心裡罵了一句。
沈蟬站起身,面向站在走廊上的保鏢,給了他一個笑臉。
,!
“進來坐,把門關上,外面冷。”
“太太,不敢。”
保鏢雙手交握在背後,兩腿分開低頭站著,一幅受訓的模樣。
“你也是奉命辦事。但從今天起,你告訴陸晏璋,我不需要他的關心。休想拿任何東西束縛住我。”
沈蟬雙臂抱在胸前,做出防守的姿態,壓抑著自己的緊張和慢慢滋長的敵意。
保鏢一臉為難,果然沒有任何回應。
“你給陸晏璋打電話。現在就打。”
沈蟬走到保鏢面前,盯著他的眼睛說。
保鏢是陸晏璋在舊金山孤兒院裡養大的,從小就只聽命於陸晏璋一個人。
然而,他跟隨陸晏璋十幾年,從沒見他對哪個女人如此用心。
保鏢舔舔嘴唇,欲言又止。
“你不打?好!我打!”
沈蟬的緊張瞬間被敵意和憤怒替代。
她拿出手機,找到最近通話頁面,劃了幾下才在頁面下方找到陸晏璋的號碼。
此刻,陸晏璋正坐在紐約寸土寸金的第五大道頂層,跟心理醫生吃簡餐。
“你一年從我口袋裡拿走八位數,就請我吃這個?”
陸晏璋看著盤子中的白人飯,胃口大減。
“陸,如果現在坐在你對面的不是我,而是你的那個閃電,那麼,現在盤子裡、即使只有一塊硬麵包,你也一樣甘之如飴。”
心理諮詢師說話總是一言直擊要害部位。
陸晏璋點點頭,雙手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他在諮詢師面前可以毫無保留地展示自己的脆弱。
“你的安眠藥用完了?”
“我掌控不了自己的睡眠,也掌控不了沈蟬。”
“陸,對周圍事情的掌控確實可以帶給我們安全感,但,那不代表你要掌控全部。”
“總有你不能控制的東西。比如睡眠,比如女人的感情。”
諮詢師看著陸晏璋的表情,聲音很輕,然後她起身,給陸晏璋換了一杯熱咖啡。
“你是華人,華人中有很多非常有智慧的詞語。比如順其自然。”
諮詢師是個白人女性,標準的美國精英家庭出身的精英知識分子。他們一提起中國古老的哲學,臉上總是顯示中一種神秘的崇拜。
“陸,順其自然不是承認你軟弱,而是和解。跟睡眠和解,跟感情和解。咖啡要涼了。”
陸晏璋捏起杯子,手機震動起來。
來電顯示:梔子。
:()縛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