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哭了很久,一隻重複著那幾句話,幾乎要魔怔了一般。活著真是一件難事,瞿心燈想,至少在現在的明翎心裡,這樣活著,還不如當時在姚圍光榮恣意的死去。
瞿心燈就這樣抱了她很久,久到明翎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了過去,久到漸漸天光,日光好像平等灑在每一個人身上,男人和女人,富人和窮人,貴族和平民。
*
由於瞿心燈的身體實在是要將養,她這幾天都被拘在明府裡頭,哪都沒有去。
闔府上下都不敢有一點差池,除了她本人,還是那一副無甚大事的吊兒郎當的樣子,一到喝藥的時候就推三阻四的找各種理由。
“柳淮那邊怎麼樣?”瞿心燈就這明翎的手往嘴裡塞了顆甜得膩人的蜜餞,懶洋洋的靠在美人榻上問,肩上披著個狐裘的毯子,倒也不怕受風。
“陛下口諭,已經讓游龍衛的張統領押他去了詔獄。”瞿夏答,眼下帶了不少訊息回來。
“可有受傷?”
“少主,我沒受傷。”瞿夏笑嘻嘻道。
“誰問你了?”瞿心燈斜了她一眼。
瞿夏聳了聳肩,道:“少主問這些蠢話,自然是受傷了的,從那群太監手底下出來,不死也得脫一層皮。”
“傷勢怎麼樣?”
“為他診治的郎中是我們的人,回來說這個柳公子本來就一身傷,現在肩上被烙傷了一大塊,嚇人的不行,最重的傷還不是這個,少主知道跗骨針嗎?”瞿夏湊在瞿心燈和明翎兩個人中間道。
“宮裡的手段?”明翎問。
“對,這是不知道那個損陰德的獨創的一門技法,將數根三寸一分長、細如牛毛的鋼針自大穴插入人的經脈,外表看上去與常人無異,實則筋脈一寸一寸皆被截斷,痛苦不已,尋常人撐不到十根,然而昨個在詔獄裡頭,許大夫可是硬生生從那個柳公子身體裡面取出了十六根跗骨針來。”
“十六根?!”
這真是好強的耐力,然而還沒等瞿心燈感嘆完,便聽見瞿夏繼續說:“這還不算什麼,許大夫說,他心口處還有最為險要的一根針不曾取出來,這根針直直橫在心脈之上,他如今身子骨弱得和紙折的一般,貿然取出的話,稍有閃失估計就真活不成了。”
“不過就是不取出來也沒什麼大事,還能活。”
瞧見瞿心燈和明翎的臉色驟然嚴肅起來,瞿夏連忙把後面那半句話補齊了,聽到她這樣說,兩人的臉色才神情才漸漸放鬆下來。
老老實實待在府裡那是絕對不可能的,瞿心燈天生就好上房揭瓦那一口,只要還有一口氣,就不可能憋屈在屋子裡。
明翎是勸不住她的,這世上沒有人能拘束得了瞿心燈,她這輩子要是要找出個安生的時候,那大抵是死了之後躺在棺材裡頭。
不過為了避免昨日那樣的慘狀發生,她還提前嚥了好幾顆明翎叫不上名字的丸藥。
“牽動著身上的傷口不疼嗎?”明翎託著她的腿。
“疼啊。”瞿心燈無所謂地回答,藉著明翎和瞿夏的力爬上了牆頭,後面兩個輕鬆一躍便翻了過去,看得瞿心燈眼羨十分。
什麼時候她的傷完全好了,翻個牆還不是隨隨便便。
一邊咬著牙想著,一邊直接從牆頭跳了下去,底下的明翎穩穩當當的把他接住,一行三個就這麼左拐右拐、偷偷摸摸的遛出了明府。
“換身行頭。”瞿心燈道。
瞿夏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不知道從哪裡變戲法也似的掏出個包袱來,道:“郎君快去換衣服,換好了但你去我的地方瞧瞧。”
“你的地方?”瞿心燈來了性質,兩個人換了一身男子的裝扮之後跟著瞿夏走近了幾家不起眼的布莊,一路向裡,走到院子裡一看,裡面有個身姿蒼竹一般挺拔的男子,是許大夫。
“怎麼樣,不錯吧。”瞿夏語氣驕傲道。
“這是哪裡,我記得閣子裡面沒有這一家產業。”瞿心燈來了點興致。
“自當然不是閣子裡頭的產業,這是我的私產。”瞿夏興奮道,“我及笄的時候閣主給我包了好大一個紅封,記得嗎?”
“嗯,然後呢,我和阿翎也包了紅封給你,她還專門從平川寄了只金釵子給你。”瞿心燈答。
“對,加上我之前攢下來的,我就有了一大筆錢,然後我就在這邊街上盤了個鋪子,開了一家布莊,這幾年來賺了好多銀子呢。”
瞿心燈看她臉上的雀躍,忍不住好笑,想問些什麼,轉而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