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房間面積超過八十平,內帶一間兒童房給季堯,窗戶底下就是大片的薔薇園。
季葶放下行禮,迫不及待地逛起了這座莊園、察看起自己未來的領地。
她沒有牽季堯的手,不需要牽,季堯始終寸步不離地跟在身後,像是她過去幾次把季堯帶去外面試圖丟掉他一樣,這個小東西螞蟥一般叮著她、吸她的血,怎麼也甩不掉。
他是季葶人生中最大的敗筆。
那時她還是太年輕,以為有了孩子就能拴住男人的心。
等她生下季堯,那個深情多金的外國公子又告訴她,他的確很想要個孩子,但他不能因為孩子就拋棄自己的妻子。
他給了季葶一筆撫養費,臨走前對她說:“寶貝,我知道單親媽媽有多不容易,如果你感覺疲憊,也可以把孩子送去福利院,我永遠支援你的決定。”
季葶冷得骨頭打顫。
每每對上季堯這張融合了她與男人長相的臉時,她都恨得想要掐死他。
她本不想帶季堯來邱家的,但聽說邱岸山兩個雙胞胎兒子今年八歲。
年紀相仿的小男孩們很容易玩在一起,懷抱著僥倖,季葶像是給兩個新兒子帶了條小狗做禮物一樣,把季堯帶了過來;
如果兩位小少爺不喜歡,她再把季堯送去寄宿學校,讓他過年的時候去外婆家,永遠不會打擾到他們。
莊園佔地極廣,季葶只在附近逛了逛就走出了一身細汗。
季堯一聲不吭地跟著她,不論母親走快走慢、走了多久,他始終如影隨形跟著她。
折返本宅的時候,季堯在牆角陰影下看見了一輛簡易小車。
和他見過的車子不一樣,這輛小車四周通風,沒有門窗,只有個頂篷。
兩個女傭在一旁操作灑水機面板,一面捂著嘴說笑,目光若有若無地落在了走出潮汗的母子身上。
回到大廳,一陣孩童嬉戲的聲音在屋裡迴響。
“撞他、撞他!快撞啊!”
“左邊左邊!”
二樓的飄窗上站了幾個小男孩,為首兩個手裡握著遙控器,兩架玩具飛機正在空中對戰。
兩名女傭守在男孩們身後,她們臉上帶著微笑,如同注視自己孩子一般,慈愛溫柔地注視著這一幫鬧騰的小少爺。
季葶偏頭,看向一旁的人事管家,管家向她介紹,“那兩位就是邱澤安、邱澤然少爺。另外三位,年紀小的兩個是小邱先生的孩子,大的那位是夫人孃家那邊的孩子。”
聽見夫人二字時,季葶疑惑得差點脫口反問,她旋即意識到,管家口中的“夫人”指的是邱岸山的前妻,那個已經去世的女人,而不是她。
半空當中,兩架飛機正面相對。
觸碰的瞬間,體積較小的一架側轉機身,機翼精巧地刮過另一架的螺旋槳,大飛機驟然失衡,朝著地面栽去。
樓上爆發出歡呼和唏噓。
“邱澤然,你做的什麼破飛機啊,個頭那麼大還被邱澤安的撞掉了。”
“閉嘴!我還沒掉到地上呢!”
追隨著下落的飛機,樓上那群男孩看見了門口的季葶母子。
吵嚷聲停下,偌大的屋中頓時寂靜一片。
季葶挽起笑容,正欲和自己未來的孩子打招呼,下一刻,她的頭皮一陣劇痛——
那架大一些的飛機就著下降的路線,在一個180°的全身倒轉後,倏地朝季葶飛去,衝進了她的頭髮裡。
高速轉動的螺旋槳纏住了髮絲,貼著頭皮大力地轉動著。
“啊!”女人尖銳的痛呼聲響起,屋裡再度爆發出男孩們的笑鬧聲。
兩名女傭當即上前,以保護的姿態,擔憂地守在了男孩們的身後。
季葶抱著自己的頭,試圖將飛機取下來,可頭髮與葉片、機翼纏在一起,小臂長的雙重螺旋槳如絞肉機的刀片,捲入她的頭髮後依舊不停轉動。
她拔不下來,痛得屈身抱頭,在機械運轉的嗡嗡聲中狼狽驚慌地喊叫。
別說是八九歲的男孩,這滑稽的醜態讓房中的其他傭人以及簡都忍不住偷偷笑了起來。
男孩們張狂的笑聲和女人的尖叫混在一起,無人注意時,三樓的書房門被推開。
抱著平板的少女走出了書房,立在更高一層的飄窗上,目睹了底下的鬧劇。
一切收入眼中,她將平板反手遞給房內的家庭教師,自己朝樓下走去。
“澤然。”
聒噪的鬧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