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又斷了,沈卿塵胸口沉甸甸的,說不出的煩悶。
縣丞和主簿都不敢去觸他的黴頭,開玩笑,朝廷命官說砍就砍,他們官職還沒縣令大呢。
沈卿塵獨自一人去往風家村,眼見地方越來越偏僻,四周都是破爛低矮的茅屋,眉頭越皺越緊。
前方一個身形矮小、背部微駝的老人正緩慢地走著,他肩上扛著一把破舊的鋤頭,似乎正要前往田地勞作。
沈卿塵加快步伐追上去。
待到走近了些,沈卿塵發現老人比他想象中還要蒼老,歲月在他臉上刻下深深的痕跡,滄桑的眸子黯淡無光,身體瘦弱得可憐,彷彿一陣風就能把他吹倒。
本該頤養天年的年紀卻還要下地,沈卿塵有些不是滋味,在皇恩照耀不到的地方,底層人民依舊過著艱辛貧困的生活。
他感覺肩上的擔子更重了幾分。
“老伯,您可知風眠家在何處?”
老人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白衣公子,稍微思索了片刻,枯瘦的手指顫抖著指向遠方。
“往前一直走,穿過那片小樹林,再繞過一座小山丘,那便是風眠的居所了,不過年輕人,你找他何事啊?”
“我聽說他妻子懷孕了,我特地過來恭賀。”
老人搖了搖頭:“那可真不巧,他最近不在家,可能以後都不回來了。”
“為何?”
“他犯了事。”老伯直言不諱:“他妻子太過美貌遭了縣令兒子的覬覦,我們風家村人雖然窮卻是有血性的,他殺死半夜潛入家裡的賊子逃去了。”
跟自己想的一樣。
“多謝老伯告知。”沈卿塵把一枚銀錠塞到他手裡,大步朝老人指引的方向而去。
老人看著手裡的銀子,不可置信地擦了兩下眼睛,激動地流下混濁的淚。
老伴抓藥的錢有了,又可以多陪他一段時間了。
沈卿塵看著眼前的房屋,磚瓦房建得平平無奇,很多細節都不夠講究,但在風家村卻是獨一份。
大門緊緊關著,外面貼了醒目的封條,然而這並不能阻擋他的步伐,他身形一閃,敏捷地從圍牆翻了過去。
院裡瀰漫著令人作嘔的惡臭,交織著死亡與腐朽的氣息,成群結隊的蒼蠅飛來飛去,滿地都是烏黑的痕跡。
放眼望去,整個院落一片狼藉,看得出來,這裡曾經發生過嚴重的血案。
裡面有一東一西兩個房間,他開啟西邊的房間,空蕩蕩的只有一張瘸腿桌子和木板床,除此之外再無其它。
沈卿塵的心情變得沉重,她跟著風眠就過這種日子?
他又推開東面的房間,然後愣住了。
紫檀木雕花的架子床、蓮花形狀的燻爐……燭臺、珠簾、屏風、擺件一應俱全。
花樽上的花已經凋零,黃梨木鏡臺上還擺放著未用完的胭脂,旁邊有一個妝奩。
沈卿塵上前開啟妝奩,裡面有象牙做的梳篦、螺黛,沒有首飾,但按主人對房間的重視程度來看,應該是被帶走了。
沈卿塵不知該喜還是該憂,喜的是月泠音沒有受苦,憂的是他沒有找到有用的線索,看得出風眠對她很好,她會不會動心?
月泠音動不動心不知道,但現在風眠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
此時兩人正站在一處山坡之上。
風眠眺望遠方,目光堅定地說道:"只要翻過眼前這座高山,便能抵達東川府了。"
月泠音戴著幕帷,手扶著肚子:“風眠,我們歇一歇吧,我好累。”言語中透露出疲憊和柔弱。
風眠在石頭上鋪了一層毯子,仔細檢查有沒有不平整的地方,這才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坐下,見她一副難受的樣子,心裡閃過掙扎。
他抿了抿唇:“到東川府我們就暫時安全了,我們先找地方等你生下孩子。”
月泠音點頭,此時她的肚子比正常孕婦看起來要大上幾圈,在這崎嶇不平的山路上行走,對於她來說無異於一場酷刑。
而此時,她感到小腹愈發緊繃,恥骨處也傳來陣陣難以忍受的痠痛感,令她有些難以忍受。
“對不起。”風眠心中絞痛,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無盡的哀傷與自責。
月泠音不禁一怔,美麗的眸子中滿是疑惑和不解,輕輕皺起眉頭:"為什麼突然這樣說?"
風眠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內心的波瀾,緩緩說道:“若是你不跟著我走,現在肯定過得更好,是我沒有能力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