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命運的安排,很快就會淪落為“泯然眾人矣”,他苦苦堅持這麼多年,就會付之東流,他在等待那砰然心動的一個人出現,多種感情,五味雜陳,縱橫交織,使他至少在1982年結束之前,不可能接受李本娟。
賈福生消化著這種別人的情緒,對於李建玉他只是說:目下還沒有時間和機會與田家興交談。
李建玉不相信這種說辭,但又找不出反駁理由,賈福生不是那種辦事拖沓的人,他踩在午後細碎的陽光裡,一隻瘦骨嶙峋的手,在一根一根拔鬍子,拔脫的地方,冒出血針,那是一面板上淺在的疼,他已經習慣並麻木,不會哎喲哎喲痛叫,但咳嗽時時陪伴著他,咳出濃痰,有時帶血,這種治不好且一時死不了的病,讓他和所有人忽視,總以為一切無大礙,千里長堤潰於蟻穴,這種日甚一日的損害,忽悠了人,讓人到死都不明白:斜風細雨,溼的是面板,滲透到肉和骨髓上,等到真有一天疼痛難忍,那肺已經被咬成網,藥物無法修復,連藥渣都會從那窟窿裡掉下去。
李建玉這種時刻還在悠哉悠載,根本不會注重自己健康,還在與人爭奪人生慾望,那細小肉眼看不見的損害,算個屁!
賈福生還在安慰他,“李本娟姿色差那麼一丟丟,終究是健康的,他家祖墳要冒青煙,這種本來就是你將究他,你急什麼?咱不能賤賣了,他要是能說下人早已經說下了,何必拖到今天?好事總是多磨嘛,人是標誌,可這是生活,能啃人嗎?田家興不是笨人,孰輕孰重,他掂量得出,我估計:只要我一張口,他一準樂得屁顛屁顛的,沒有西紅杮吃,吃個蘿蔔也解渴!你容我幾天,這事我一直在心上!”
賈福生表面上態度誠肯,皮子下是翻骨露刺,本身就是一個摸不透的人,他的話要聽一半丟一半,這分寸不好拿捏,李建玉知道事情並沒有自己想的簡單,田家興雖然有些落迫,但除了年齡,卡在分水嶺上,其他方面還有優勢,嘆一口氣,不耐煩揮揮手,“就這樣吧!”辦事不力,賈福生是一等群眾,所以李建玉沒有辦法,悻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