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早早晚晚我得 ……我還收拾不了你們幾隻土鱉?”
西邊的太陽就要落山了,像是掉在上的雞蛋,跌個粉碎,那種矅眼的黃,染了整個西半個天,那種夜色如同霧靄爬上來,蒼茫且有序,收工了,一大群人影影綽綽,那影子是那樣撕裂拉長,莊頭低矮的土牆上,“工業學大慶,農業學大寨!”“抓革命,促生產!”“備戰備荒為人民!”的巨大暗紫色的標語,已經駁剝脫落不成樣子,如果你硬要認,連估加猜,也能十之八九,因為那些標語,曾經震天地響,耳熟能詳,一個字,帶出一大堆,那是偉人的語錄,是偉大領袖讓中國人站起來了,但他留給中國人的精神,象陳年老酒:歷久彌新!那是一座不用雕刻,矗立在人們心中一座神聖的豐碑!
棉籽餅事件雖草草收場,卻象只老鼠,那靈活的尾巴還在搖晃著,李建玉急功近利,想要給李宜忠致命一擊,就象憤怒的拳頭打在棉花上,事後,李建玉分析了失敗原因,是過早地暴露了自己的意圖,給對手以可乘之機,單打獨鬥是難以取勝的,這些年,這個孽障,做了不少壞事,許多人敢怒不敢言,賈雲龍罩著他,他就有持無恐,雖說是蠅頭小利,可讓人憤怒,這小子從出道起,就拿李建玉不當回事,因為他兩個做了鷸蚌,所以李建木這個老漁翁不用吹灰之力,就得了利,因躁動引發荷爾蒙揮灑,讓兩個有點小權的男人,狗咬狗,落了一嘴毛,林蘭香有驚無險渡過青春溝壑險灘,容顏易老人易蒼,但咀嚼這段歲月時,那種拍腚拍大腿的懊惱,象鉤耙,狠狠落下去,深深刨在肉裡,疼!由事想人,李建玉往下額揪鬍子,狗日的,吃草長的,一股子草沫子味,在這個院子裡,有你什麼事,偏要當那拐腿的馬,大姐未出嫁,二姐也耽擱了,如果沒有這匹瘸腿馬,那一切……李建玉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自己是瞎子點燈白費了油,土頭木馬的二哥,憑啥配有兒子,有兒子也就罷了,便又如此狼性,難怪李瑞芹、李紅霞跟吊龍尾巴(一種小孩子玩的遊戲),形影不離,他媽媽地,憑啥?難道老天爺眼瞎了?是打瞎的?還是摳瞎的?不會是老瞎的吧,成了糊塗蛋子一個,不識好歹!
眼下最重要的是聯姻,趁風揚場,下雨和泥,想不到笨笨的女兒,平時不顯山不露水,卻象蜜蜂,叮上了田家興。
田家興外表英俊,生於憂患,未來能否死於安樂,都是未知數,但女兒心思縝密,是疏是堵,他象鐘擺搖晃,如果疏,利大於弊,但能否疏好,這分寸拿捏有些難度,田家興什麼態度,是一眼看不到底的井,一個酒罈子,一個藥罐子,怎麼扛?死又死不了,活又活得上氣不接下氣,這是個坎,但半斤有時就能稱出八兩,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意概於此,各退一步,是皆大歡喜,李建玉不能表這個態,賈福生的旁敲測擊,就顯得尤為重要,賈福生不會忘記此事,這幾天沒動靜,倒讓李建玉如熱鍋上的螞蟻,由於這事的擱淺,所有計劃就象狗,憋屈蜷縮在那兒,身子下是一堆亂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