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提議,“耿圩一帶他也熟,順道從門滿江瞭望哨那兒捎個老盆,壽材看看怎麼弄?是現請木匠打,還是從耿圩那兒買現成的?這事要等我哥回來再定,明天十二點前必須到位!”
“這事就交給你弟倆,我媽人不在好多年了,和她的孃家平時也不怎麼來往,我姥爺、我囊(外婆)我都沒看過,還有仨老表在,這邊要不要動,在施圩子!”
“這你怎能不動的?一輩子親,二輩子表,三輩子才拉倒,幾家?”
“親丁的就三家,稍遠的還動不動?”
“那就算了,行完這次禮,你和你老表家,也就一拍兩散了,叫什麼?任務到人!”李建玉用筆在紙上點著,“數完這邊,就姑姑姨姨了!”事情雖千頭萬緒,但有個老制子,可以生搬硬套。
李精妙一坐坐到後半夜,是李精樹大女兒、二女兒陪同,小一輩就是李子俠,李子芝,李子銀,她們當時都沒出閣,但她們對李精樹感情還很深,她們一直陪到後半夜,雞都叫了,才散去。
佛光在東方亮起,早雞在雞舍裡呼扇著翅膀,擠出雞群,挑個最能展示自己嘹亮的地方站定,就開始那千篇一律的呼喊,“雞咯咯----”還是“幾個個---”怎麼也分辨不清,越聽得仔細,就越犯糊塗,是幾個個,有幾個個不是這樣死法?李精樹生於平凡,死得平靜,傾一生之力掙扎,最終死在家裡,李建玉睡不踏實,輾轉反側,李淑琴是越來越討厭李建玉了,十八的讓十七的耍了,田家興寧願娶個寡婦,也不願娶李本華,這裡頭是有事,就是看準了李建玉是江河日下,她一輩子聽夠了他齁癆氣喘,好在仨個孩子並不象他,而象自己身體,一年到頭藥不吃針不打。
“炸屍啊!三老頭找你來了?天還沒亮,你幹什麼?”柳淑琴當初怎麼就……這輩子她最後悔的事,如果她嫁給賈雲龍會怎麼樣?這時就多個孫爽,和她分同一杯羹?還要和李宜忠那混蛋做親家?她是怎麼著了李建玉的道的?李建玉算是聰明的,這一點兒她不會看錯,可這個人智慧還停留在二十多年前,識人不行,沈冬秋是個什麼東西?別人扔垃圾一樣,他卻力排眾議,予以扶持,結果這條農夫懷中的蛇甦醒了,就是給他一口,真是報應呀,興幸他被曹真寶收拾了,要不然,自己說不定就落入這個人套子中,古鈴真是眼瞎:劉子凡都敢動!隔壁的哭聲傳來,她就再也睡不著了。
“要真詐屍了,你會鑽哪個犄角旮旯裡?三老頭,你怎麼這會兒就來了?你起得好早喲!”李建玉故意這麼說。
“在哪兒?”柳淑琴是口頭革命派,表面上不怕,內心嚇得要死,心象煎餅被挪在一起,沈氏死了能有十年,她就怕了十年,總覺得沈氏還活著,正在某個角落裡,喊著她的名字,衝她招手笑,猛地從後頭,抱住李建玉,全身痙攣。
“就床下!你沒看見?”李建玉拿她開涮,她往被窩裡一縮,頭包在被裡。
“哈哈哈……俺三爺,你走吧,她怕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