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後悔藥了?”男人小心眼,針鼻子一樣,麥芒穿不過去,都這會兒了,還翻舊帳,不翻不行,心在隱隱作痛,那些無望的日子,那些輾轉反側的日子,心都想麻了,他發下毒誓:讓這個女人流乾最後一滴眼淚,不能饒了她!這誓言明明鏗鏘有力,猶言在耳,咋就象瘋長的狗尾草,傾刻之間耷拉著,還在風裡頻頻點頭。
“你是幾個意思?還是一個意思?”
“你想!你猜!”他扔了破驢,任由其栽頭倒下。
“我猜你……”掄起手掌,要給男人教訓。
“你要幹嗎?”他抓住她掙扎的手,“你再確定一下:你這樣做不後悔?別那麼任性,我們吃過任性的虧還少嗎?不需要反思一下嗎?我勸你……三思,行不行?你是一個愛走極端的人嗎?”
“是!我要打人!我不後悔!那個人裝傻充愣,該打!不打不醒!鬆開!別象老虎鉗子夾住我不放!今天老孃豁出去了,無論什麼結果,我接著,絕不後悔,能怎地?頭掉了不過碗大的疤拉!”
“你……你覺得打可以醒?不可以有別的方法?遙想當年,我可是……”
“狗屁!”姚翠萍臉一揚,死活不認帳。
“打人不打臉,揭到你瘡疤了,疼!滴血,你暴跳如雷!你咋這樣賴皮呢?”
“女人可以賴皮!”她猛抽出雙手,“田家興,都這麼多年了,你咋還德行?你打算打一輩子光棍?”
“不可以嗎?你人五人六教訓起我來,是哪個烏龜王八蛋壞我好事,叫我思念到如今?一寸相思一寸灰,你狗日的活埋人呀,讓人不得活,當年是哪個搶先背叛了誓言,那是要不得好死的!”
“再詛咒我!……”掄起大手,在半空落不下來,”狗日的是把銼,挫人心!”
鄉下故事多,這一段,可以成為經典,陳穀子種了,居然出了,且苗壯杆子硬,爛芝麻能磨出香油,只要人有心,奇蹟就在心縫之間,田家興拉著姚翠萍,出現在賈家溝,這是正式的官宣,大意失了荊州,那頭可以代步的破驢,不知便宜哪個,被人拾走,田家興挺後悔,雖破,卻無限懷念,顧此失彼,意概於此,得意哪能讓你一個揣著,忘了形,就難免留有遺憾。
曾經受了許多苦,將來不一定就享多少福。生活不是按勞或按需分配,有些人福厚,沒受什麼罪,一生都在大福小福徜徉,這部分人真他媽命好,有些人則象翻筋斗雲,至死方休,這叫命運多舛。
李建彬當了那麼多年地主孫子,福沒享過,那些年罪受不少,如果不是李精妙宅心仁厚,恐怕不死也要脫層皮,當時的貧協主任沈冬秋氣勢如虹,按當時態勢,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李精妙深信一句:救人一次勝造七級浮屠,功德無量,當時縣上權貴魯延年正靠邊站,在李精妙家安撫受傷的心,就私下裡串通鄭大兵,送李建彬戍邊,這事人不知鬼不覺,精於打算盤的李精樹就慫恿過李宜忠,讓他告訴沈冬秋:事態反常必有妖!好好查查我二哥,我昨晚好象聽見有人說‘阿拉’!
李宜忠當時很反常看著李精樹,“李老三,這種沒屁眼的事,你少給我灌迷魂湯,要是我查了不實,那怎麼說?”
“那……那就當我放屁好了?你李隊長一向明察秋毫,猛蟲從你面前飛過,你知公和母!你什麼人?人精,人堆裡這個!”李精樹迷縫著小眼,豎起大姆指。
“少拍我馬屁!你想讓我往槍口上撞?你李老三用心險惡呀?下回我是不是得防著你點兒?你喜歡唆鬼上吊!魯縣長在他家吧?”
“他現在算什麼縣長?早靠邊,他底底細細還有清楚嗎?我有門道:別人不清楚,我知道!”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只是靠邊!如果有一天東山再起,我算什麼?半吊子!”
誰能想到地主孫子,有一天就發達了,且裂裂巴巴。機會是隻什麼鳥?有它,就算你是土癟都能飛,時也運也命也,夠你三生慨嘆的。做夢都想不到的美事,就突然降臨到李建彬身上,沒有一點徵兆,別說祖墳冒青煙,祖墳塌陷,有深溝滲水到下面,就算有股青煙,早他媽澆滅了。
回到家裡一年多的李建彬依然窮困潦倒,上有老,下有小,這時候,生了一男一女的石桂梅,又懷孕了,中午飯後,又在那裡乾嘔,且把肝腸肚肺全嘔出來似的,翻江倒海。
正在豬屙塘清豬屎的李建彬,笑了,“怎麼他媽還沒完沒了了,你狗日的,不能沾,一沾就懷孕!”
“還有臉講,是誰沒出息要夜夜來事?分開一夜都不讓,這咋弄?再添一張嘴,就等著喝西北風了,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