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往裡一百米左右,先左拐,後右拐,八角樓南邊,本槐樹和楊槐樹大院就是,你是來幹那事的?”
“不!不不!我來修車!那事是啥事?你汙我清白!”他的藉口如此拙劣,連那事他也知道?自己就這麼賣了自己。
“我一不舉報你,二不訛詐你,怕什麼?你是找一片紅還是找一片萍?”
“什麼意思?”李宜忠一頭霧水。
“裝b!那裡是泯滅人性荒唐的世界!慢慢體會吧!”男人搖頭晃腦嬉笑著,“你的車子沒有壞,是你的心壞了,他修不了這個!”
李宜忠一隻腳蹬在牆上,任憑那個人吹著口哨離開,“他媽的,又是左,又是右,到底是左還是右?”吐口唾沫,“老子天生就是智障,分不清,去孫,走著!”牆被他後蹬,搖搖晃晃,八角樓矗立在那兒,何嘗不是擎天白玉柱,歲有蒼桑更迭,無論風雲怎麼變幻,八角樓依然孤獨地站著,臺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那種有增無減的墨綠,風侵雨食風驟,綠苔繡織,墨斑雜踏,警醒人的歷史,已經太過遙遠,偶爾看見它:是不是該拆了?只是心靈拷問,沒有用的東西,為何不拆除?無論歷史怎樣荒唐,沒有人真正有勇氣去冒天下之大不韙?
兜兜轉轉,終天來到同時擁有兩棵不同樹的大院,它距離八角樓不過一根扁擔的位置,居位在八角樓上的飛鳥,一展翅,就能低飛到洋槐樹上,斑駁灰白的鳥屎,象刻意塗染的花紋,大院座南向北,依的是地勢,亂的是規矩,它不是傳統的東南或西南向,採光效能差,冬天喝的是凜冽的西北風,門響窗戶響,綿長而幽怨,春天在壁光的瑟縮中發抖,只有夏天,可以安逸坐在陰影裡搖著扇子,說那些陳穀子爛芝麻。陳穀子受捂,可能種了不出,爛芝麻也許榨出油來,味不正,磨碎了餵豬極有可能,可豬是吃糠的東西,油太大會滑腸了,喂出毛病,更會慣出脾氣。
可有些人就是喜歡這種與眾不同的地方,小小的院子,住得滿滿當當。
月牙風情萬種,撩撥著慾望跌宕起伏,“嗯!嗯嗯!”李宜忠紮好車子,晃了幾下脖子,清清嗓子,要去敲門,沒成想門是虛掩未插,鉤齒一樣的彎曲,敲出不經意的破綻,他一腳門裡,一腳門外,把頭伸進去,“請問:這是施師傅施仁德家嗎?”電風扇的呲呲聲從兩邊關著的玻璃門內傳出,裡面有男女的嬉笑聲,鴛鴦戲水正纏綿,電視人物說話聲,沒人答理他。
那黃暈的燈光,嬉笑聲讓他焦躁飢渴的心,聽見歡快水聲一般,潮溼起來,望梅止渴,是曹操玩的把戲。
“施師傅,我要修車!”這一嗓子,不比驢叫差,短粗孟浪、尖嘯刺耳。
“天太晚了,明天吧?”正門的房子裡嘣出個不耐煩的聲音。
“我路遠,不修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