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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自從在桃花塢認識段雲，她所展現的溫順，嫵媚，柔美，當我挖苦和欺辱，她仍然為了賈辛面帶歉然，忍耐所有。她真是一朵雲彩，沒脾氣又美麗的雲彩，叫我既討厭又嫉妒。
&esp;&esp;此刻的段雲一如曾在《舞劍圖》中所見的傲氣恣意，甚至帶有幾分不屑：
&esp;&esp;“我九歲罰入教坊司，不是沒有試過逃走，可每次都被捉住。長大後，我又看到無數女人遭受我同樣的命運。打罵責罰，哼，我不放在眼裡。可是我最恨別人說一句話——‘你躲得過今晚，也躲不過一輩子，是你命該如此’。”
&esp;&esp;林中霧氣更重，一個高大的黑影正在接近。
&esp;&esp;段雲五指依次張開又重新攥緊手中的劍柄，譏笑道：“方小姐，一切與你無關。我段雲在教坊司從生躲到死，這一回我不躲了，看誰能拿我怎麼樣。”
&esp;&esp;劍刃微顫，蓄勢待發，彷彿瞬間就要衝破濃霧，刺向黑影的心口。就在這時，桃林從四面八方傳來詭異的吟唱：
&esp;&esp;魂陣一動，前路盡忘，黃泉奈何，孟婆相望；
&esp;&esp;誒喲喲，一入魂陣，魂失身亡；
&esp;&esp;誒喲喲，一入魂陣，枉生一場。
&esp;&esp;魂陣之中，命債不償，枉死城中，拜謁閻王；
&esp;&esp;誒喲喲，一入魂陣，魂失身亡；
&esp;&esp;誒喲喲，一入魂陣，枉生一場。
&esp;&esp;吟者似男非男，似女非女，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幽幽蕩蕩，綿綿不絕，不知其來處，又似乎無處不在。
&esp;&esp;黑影在濃霧中頓住，段雲和賈辛同樣不敢輕舉妄動，一時僵持。
&esp;&esp;桃林中溫度驟降，好似到了嚴冬時節。這刺骨的寒意叫我渾身發顫發麻，其他士兵也忍不住嚷道“冷冷冷”。
&esp;&esp;趙霄說道：“沒想到啊，方大小姐，除了玄妙觀的道士，您還結識了不少新朋友。我送小姐一句話，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現在雀兒和吳空還在我手上，等小姐什麼時候想清楚了，請來元寶客棧找我。在下隨時恭候。”
&esp;&esp;“所有人聽我口令——撤出桃花林！”
&esp;&esp;剛才還近在咫尺的黑影逐漸遠去，隨他一同在桃林中消失的還有零星的火光。
&esp;&esp;“撤——撤——撤！”林中只餘下剛才幾個士兵的叫喊回聲。
&esp;&esp;過了一陣，寒霧散去，我揉了揉差點凍僵的雙手。
&esp;&esp;我問段雲：“你覺得，是敵是友？”
&esp;&esp;段雲搖頭：“我不知。”
&esp;&esp;我道：“我知道出手相救的人是舊識，但我也說不準，此刻他們算我們的敵人還是朋友。”
&esp;&esp;“我們既不是敵人，也不是朋友。”熟悉的聲音居然是從地底傳出來。
&esp;&esp;我吃驚地發現眼前剛才還空蕩蕩的枯樹墩上，突然多了兩個影子。
&esp;&esp;“方姑娘，好久不見。”金元寶扶著玲瓏的肩膀從樹墩上走下來，就像在街上碰見鄰居一樣與我打招呼。
&esp;&esp;“金老闆……”
&esp;&esp;金元寶的臉原本就被火燒壞，現在更糟糕，兩隻眼被挖走，嘴巴空蕩蕩被拔去許多牙齒，嗓音沙啞無比。
&esp;&esp;“都是趙霄做的，因為你的玉扳指。”他指了指自己的傷，“要不是他親自趕來桃花塢，玲瓏也沒法找到時機救我出來。”
&esp;&esp;玲瓏徑直向我走來，段雲立刻擋在我身前，喝道：“別過來！”
&esp;&esp;玲瓏瞪了一眼段雲，笑道：“要不是我們及時趕到，你以為剛才是誰救了你們？你若一劍真的刺下去，到底誰死誰活，可說不好。”
&esp;&esp;“那你剛才說，我們不是朋友，也不是敵人，什麼意思？”我問玲瓏。
&esp;&esp;“袁大人，還是你來解釋吧。”玲瓏看向金元寶。
&esp;&esp;金元寶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