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血過多,再加上咒力的流失,已經讓夏油傑變得極度虛弱。
這種時候,他想到了出雲粹所說的另一種假設。
假設他沒有叛逃,假設高專給咒術師們配備了心理醫生,假設他的問題被及時發現並且得到了妥善的疏導,假設他是繼續站在同伴身邊跟同伴共同進退的夏油傑。
那麼,他的同伴就還是同伴,摯友也應該還是摯友。
他的父母好好地活在世上,他的人生不會全部都是孤獨。
他又想到了出雲粹的另一句話——“生命之所以珍貴就在於是有時間限制且只有一次的,因為這個才會讓人珍惜。”
假設就只是假設,他的生命終於來到了盡頭。
夏油傑看著五條悟,心中忽然生出來了一絲歉意。
他想跟他道歉,想說對不起,之前是我將你拋下了。
但是,他又說不出口,成年人的舌頭有時候像是被拔掉了似的,很多話都說不出口。
“傑,”五條悟叫了一聲夏油傑的名字,終於不再像一棵樹一樣一動不動的屹立在那裡。
他緩步朝著夏油傑走過去,然後蹲在了他身旁不遠的地方。
這個總被人說是性格惡劣的傢伙,在最後時刻,無法用一種相對輕鬆的態度去面對這個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朋友。
他們中間隔著些許的距離,蹲在那邊看著自己的五條悟,在夏油傑眼中彷彿是在路邊小心翼翼跟流浪狗打招呼的熱心市民。
夏油傑甚至覺得五條悟在對著自己招手,然後說:“流浪的夠久了,跟我回去好不好,我家裡像你這樣的同類還有好多好多……”
五條悟也確實跟他說了一句話,越跳越弱的心臟在聽到這句話後停頓了幾秒鐘。
他說:“歡迎回來,我唯一的摯友。”
夏油傑愣住了,用沒被血水模糊的那隻眼睛意外的看著蹲在面前的這個男人,他們分開了十年,這個男人卻好像還是能夠一眼就看穿他內心的想法。
在他覺得自己是一隻流浪的小狗時,對他說出了歡迎回來的話。
人生的最後一刻,他唯一可以去的地方,他又回到了這個地方。
裝滿了回憶,承載著最最美好的青春,他人生中最好的時候,全部都在這裡。
在自己做了這麼多的壞事後,悟,他居然還將他看做是摯友。
夏油傑笑了,這笑容非常溫柔,他終於發自心底的再一次笑了出來。
真是慶幸啊,在他依舊將五條悟視作是摯友的時候,五條悟對他也抱有一樣的心情。
如此,好像就沒有什麼遺憾,又因為無法再一起玩樂一起執行任務而覺得更加遺憾了。
“都到最後了,好歹說句詛咒我的話啊。”
不然還怎麼毫無留戀的去另一個世界?
悟,他到底懂不懂啊?
既然如此,那就再幫你一次。
“悟,我最後,再告訴你有一件事吧。”
五條悟抬了抬眼眸 ,就聽到了夏油傑從唇邊溢位的話語,可是這種時刻,這樣的話並不能讓他有多高興。
夏油傑仰起頭,渙散的目光越過對面低矮的白色牆壁看著即將落下枝頭的夕陽。
今天的夕陽格外的漂亮,如同一個血橙,又像極了一枚鹹蛋黃。
不光是天空,整個世界都是它那橘紅色的光,這樣的光跟藍色的天空背景斑雜糅在一起,混合後的顏色像極了從電視上看到的紫紅色極光,就連死亡都渲染的格外瑰麗,令人難忘。
只是,這樣漂亮的晚霞,以後再也看不到了。
隨著一發瞄準心臟的茈像釘子一樣釘入夏油傑的心臟,五條悟徹底祓除了名為夏油傑的詛咒。
他也知道,隨著夏油傑的離世,他的青春時代也徹底的落下了帷幕。
……
出雲粹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全黑了,神明打翻了墨汁,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房間裡沒有開燈,黑漆漆的一片,她覺得自己似乎能夠稍微動一下,於是費力的轉動腦袋,看向了窗外。
窗外的路燈已經亮了起來,遠遠的有光透進來。
沒有開燈的房間簡直像是一個密不透風到的箱子,那些早已經藏在心底的恐懼在這時候悄然冒出來。
她回過神來,慌張的想要搜尋夏油傑的身影。
可是,她沒能看到夏油傑,這個房間裡安靜地掉落一根針都能聽到,除了她自己之外,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