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說話,輕微地挪動了一下。她被我箍住的胳膊上出現汗液,她的身體始終是冷的。我把她整個環進來,她順從地往我胸前靠了靠。
我發現自己有力量爭奪掌控權了。我們有過幾次不算激烈的搏鬥,前兩次我輸了,她用皮尺把我的手臂象徵性地捆起來。她坐在我身上,像女王騎在她的馬上。她抽打我的胸,藍指甲在上面留下一道道紅色的印痕。但第三次時,我終於取得勝利,我用膝蓋擊中她的腹部,抓住她的腰拼命擰擠。在她屈服後,我把她壓在身下,我能感覺她的柔滑。我不心軟,我要施以同等的凌辱。我摑她的臉,拎起她的肩狠狠搖晃,枕頭掉落在地,她的頭髮覆在臉上,即使在我不小心把她的腦袋撞到床頭時,她仍不發任何聲音。這讓人掃興,我悶悶不樂地放開她。
這以後又過了幾日。我半夜撒完尿回來,順手將臥室的燈關掉。
她突然醒了:“你要幹什麼?”
“沒幹什麼。”
“可你把燈關了。”
“正常人睡覺都關燈。”
“我不喜歡。”
“我喜歡,”我說,“所以得關燈。”
“別得寸進尺。這是我的家,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這聲音切入了我的心臟。我一凜。
“變態,瘋子。”
黑暗中她悄無聲息地移動,陰涼的香水味告訴我,她在朝我撲來。我架起臂膀護住臉,同時揮出另一隻手。我打了個空。與此同時,她突然粘到我肚子上。她幾乎和我一樣高,我能想象她怎樣把自己蜷成一團。
“放開!”我大叫。
我痛得彎下腰,她的身體仍整個扣住我。我把她捲進我的四肢,我們滾倒在地毯上。
無聲扭打。我們瞭解對方的身體,就像瞭解自己的一樣,扭打變得殘忍甚至致命。我幾乎掐斷她的胳膊,才使得她鬆手。我卡她脖子,並反手抓她下身。
她流血了,卻仍不吱聲。她的好幾根指甲同時斷裂,發出輕微的“啪啪”聲。
她終於哭起來,哭聲像根軟綿綿的細帶子,千纏萬繞進我的耳朵。我靜靜聽著,一刻幾乎要停止動作,但馬上狠起心,繼續我的報復。
當燈再次亮起時,我像她曾經做的那樣,捧起她的臉,舔掉她的淚。她靠進我的懷裡。我怕她又施詭計,猛推開她。她怨毒地看我一眼。我又抱起她,她順我的手臂滑進來。 。。
藍色房間(10)
她突然咬我的胸,她的牙小而尖銳。疼痛從滲血的齒印上透進來。我抵住牙,不吱聲。我們以這奇怪的姿勢默坐著,她嘴裡始終含著我胸口的那小塊肉。過了很久,她的背脊抽動了一下。我站起身,抱她上床,給她蓋好睡袍。她把睡袍甩到地上,我突然想到姐姐。在這一刻,我幾乎以為自己愛上她了。
她左手三枚指甲齊齊折斷,我注意到它們在我腹部留下的淡紅色擦痕。她從床頭櫃裡拿出修甲工具。她花費了很長時間,被銼下的指甲屑撒在床頭櫃上。我蹭過去,吹一口氣,屑末們飛散開來。我輕笑一聲,看了看她,她無動於衷。
修裁完畢,她又找出指甲油,補全掉色的缺口。我湊得更近。她的每個動作都十分小心,我聞到她指甲縫裡古怪的藥水味。
當她塗抹到左手的食指時,那指甲突然整片脫落,在床沿上頓了頓,墜向地面。它像一塊未乾的藍顏料,在地毯裡閃著新鮮的光。我撿起它,她別過頭去。
“它們都要掉光了。”她直挺的背突然微微一佝。
“不會的。”
“會的。”
我不再說話。把那枚指甲按在大腿上磨蹭,藍的指甲油沾到了面板。
“終於有一天,我會沒有牙齒,沒有睫毛,也沒有指甲。”她面無表情,彷彿這話與己無關。我又有摟住她的衝動,我覺得有些可恥,但並不打算自責。她沒抬頭,身子一偏,晃過我探出的手臂。
那晚過後,不知為什麼,她的指甲竟真的一片接一片掉落。先是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在削水果時,它們留在了果皮盆裡;然後是左手中指,一次她想把枕頭放端正,當把那堆鬆軟的膨化棉高高甩起時,我看見什麼東西突然順著她的手勢飛出去。那些圓潤、閃光的指甲,像秋後的樹葉,讓人要對衰敗和時光輪迴發生感慨。我想收集它們,她總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找到並銷燬我的藏品,一次是在客房抽屜裡,兩次是在毛毯和床褥的不同角落。
那些掉了甲的手指,像被剝去外衣的婦人,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