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子睿從宮裡回來後故意把俞文意晾了半個時辰,俞文意心裡壓著事,又被晾在這半個多時辰,期間早已想了千百種可能,越發的惴惴不安。
“俞大人。”
正在出神的俞文意被嚇得雙腿一軟,眨眼間就已經跪在了成子睿面前,手上高舉著從俞府拿來的賬本。“這是俞府這些年來的盈利賬本,請太子過目。”
成子睿眉梢一揚,“俞大人這是何意?”
俞文意小心的抬起頭,舔了舔乾澀的唇。“祖母年事已高,現俞府失火,祖母大受刺激病倒,恐怕時日無多。祖母這一生就盼著俞府有人能踏上仕途為朝廷分憂,然而臣終究做得不好,恐怕叫太子失望了。可好在俞府還有些閒置的銀子,臣想要敬獻給太子,也算是為朝廷分憂了。”
這話說的精巧,可意思分明就是要用錢來賄賂,想要繼續坐穩官職。
成子睿走到他的跟前隨手抽了一本翻了兩頁。果真是會做生意的人,這上頭每一日、每一月再到每一年的盈利都叫人眼紅不已。
這一次宮中圍困兩方死傷無數,可儘管如此朝廷還是需要做做樣子,一視同仁的分發銀子撫卹戰死兵士們的家人,這已經就是一大筆的開銷了。再有打鬥中弄壞弄殘了的宮牆宮門等等,也需要用銀子去修繕。
國庫雖然有銀子,卻不可能通通都從國庫裡拿,只能要各位大臣們慷慨解囊了。雖沒人敢計較小氣不願意給銀子,但放眼整個朝廷,還真的找不出來像俞文意這麼大方的人。
成子睿將手裡的賬本扔到他高舉著的那一摞上,“你家不是著了大火,燒掉了半個俞府麼,你把這麼多賬本拿來,俞府還有錢來修房子麼?”
“臣名下還有幾間小鋪子,用來修修補補也足夠了。”
成子睿低聲笑,“看來你們俞府是真有錢。”
俞文意心裡咯噔一下,沒拿準他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這麼幹,你祖母知道麼?”
提起俞老夫人,俞文意不由的捏了把汗。“只要能為朝廷分憂就好。”末了他整個人都恨不得趴到地上去,高聲添了一句:“將來臣也定會為太子鞠躬盡瘁,絕無二心。”
成子睿頷首,叫人來將他手裡的賬本都收起來。“行了,你的心意本太子知道了,既然你祖母病重,那就回去吧。”
停了停,成子睿又想起了一件事。“上次本太子賞你的那兩隻綠龜還活著麼?”
俞文意趕忙回答:“還在還在,太子賞的物件微臣不敢輕怠。”
成子睿突然笑出了聲音,卻沒再說什麼,只是擺擺手讓他退下。
俞文意愣了愣,只能謝恩退了下來。一路上他膽戰心驚,一頭怕成子睿翻臉不認人,一頭又怕俞老夫人知道了這件事情被活活氣死。
隔天,成子睿就叫人去商鋪裡提走了全部的現銀,又去所有的票號裡取出了俞府名下的所有銀票,弄得俞府所有商鋪裡個個人心惶惶。其中幾個掌櫃求見俞老夫人想要弄個明白,可還沒進到俞府裡就被俞文意給打發了出來。幾人不願意,還在門口大鬧了一場。
俞文意將訊息都壓了下來,心中焦躁煩悶,吃不下睡不著,整個人嘮嘮叨叨都快成了瘋子。
第二天宮裡傳出訊息,說成子睿一人擔下修繕宮牆和撫卹兵士這筆賬,所有銀錢都是他一人所出,還將此重任交給了在家照顧祖母的孝孫俞文意一人監管。
言一出,朝中頓時議論紛紛。
俞文意聽到這個訊息後堪堪鬆了口氣,他那些銀子給出去雖然心疼無比,但現在不僅保住了官位,還得了重任。他不免有些得意,不用辭官還能得到這般重用,可見他俞文意的確有本事。
他心中確實得意,殊不知,他這一腳就已經踏上鬼門關了……
禾陰郡。
有人把京城傳來的訊息送到他的手中,他掃了一眼,又隨手捏做一團的扔在了地上。
“這都多少日了,還是沒有夫人的訊息?”
那人看了一眼地上的紙團,搖頭說:“從京城到禾陰郡一路上都做了安排,恐怕是夫人喬裝打扮過,所以沒被認出來。若是有畫像便好一些……”
“光聽說的還不夠,你們還想看?”俞翀睨了一眼過去。
那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腦袋,“可確實是有畫像要好認一些。”
“若她真的易了容,給了畫像你們認不出來。”俞翀看了一眼早已空了的茶杯,“唐其,給我倒杯水。”
唐其一拍腦門,暗罵自己是個沒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