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著他們腦袋去法院領賞,可惜法官是我的表哥,他罵我是個弒親殺姐的畜牲,要我交錢買命。”
鏡子裡的黑板與報紙,書信和文章,都是修斯先生親手所寫。
此時此刻,奧羅茲照著鏡子裡所寫的故事,念出自己虛構的人生。
“我靠著魔術打贏了這場官司,將椿風鎮兩個法官送進了地獄,我內心無愧,但身旁的親人友人已經死得乾乾淨淨。”
漸漸地,他接受了這一切,開始感同身受。
“魔鬼在我耳旁低語,我能聽見它對我說——”
“——這是奇蹟。”
“想要有所收穫,就一定得付出相應的價錢。”
“想要扶持正義,就一定要有殘忍的覺悟。”
“我不能一輩子都活在童話裡,活在一個沒有輸家的遊戲中。”
“我開始後悔,開始喪絕良善的人性,就是這個時候,我遇上了索尼婭老師。”
“她將我收為學生,送進王都學藝,編入軍機處特別行動組。”
“她把王都上上下下的財務大項交給我打理,我為了報知遇之恩,為了保護弱小,為奴隸和人民去爭權奪利,哪怕付出生命。”
“我奪走了貴族錢包裡的銀子,把列儂逼上了戰場,變成了戰爭罪犯。死在電刑椅上。依靠魔術重獲新生之後,我改頭換面,化名陳小伍,專職情報人員。”
“現在,森萊斯和列儂王國統一戰線,和北約全面開戰,我是這條獨木橋上的引路人,我要開始下一個任務。”
修斯按上“學生”的肩。
“伍德,你還記得你的代號嗎?”
奧羅茲點點頭,從渾噩難言的狀態中醒覺。
“我是【盤羊】。修斯老師,我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我的腦袋昏昏沉沉的……我遇上什麼詭屌離奇的魔術師了?”
修斯面色凝重,把“真相”告訴奧羅茲。
“伍德,你在王都執行任務時,遇上了一個非常厲害的情報員,這位情報員的手性分子的特質能力是篡改他人的記憶,魂威就叫做芳心縱火犯。他靠著特殊能力化身王庭要員的親友,和不少權貴的女兒有了男女關係,多虧了你,多虧你提供的線索,我們才把他抓捕歸案。”
奧羅茲眉頭緊鎖,在為王都的安危而擔憂。
“老師!這個人現在……”
“已經死了,死因是服毒自盡。”修斯打斷道:“我們在他的遺物裡找到不少安達盧西亞的民俗土產,不過能從隨行語文筆記裡看見米特蘭用的俚語,他是亞米特蘭的間諜。”
奧羅茲這才像放下心,長吁出一口氣。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如果這個芳心縱火犯還活著,哪怕關在牢房裡,獄卒也會變成他的幫手。”
“是的,伍德,你能這麼想真好,我的學生裡,你算最謹慎的那一個。”修斯先生緊緊盯著奧羅茲的雙眼,想從對方的眼神中窺見一絲一毫謊言的端倪。
奧羅茲緊接著問:“老師,你的下一步指示呢?”
修斯冷漠地答:“我要給你鬆綁,在下午四點之前,你要趕到恩雅婆婆的裁縫鋪,讓她給你換一身牧馬民的衣服,我們要把你送到森萊斯去,去西線戰場。為前線的將軍押運軍火和軍糧,從北向南有兩條鐵道正在修築,只要它們通車,西線計程車兵能擺脫孤立無援的困境。他們正在受凍捱餓,連一口乾淨的淡水都沒得喝,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死去,他們需要你。”
奧羅茲已經化身為伍德·普拉克的影子。
他的容貌,心理狀態都變成了對方的模樣。
只有一小部分記憶仍處在痴愚混沌的狀態。.
修斯給他鬆了綁,兩人換了身衣服,從囚房趕往內閣,從內閣走出皇后大道,在午後陰冷的雨水中,打著傘一路往裁縫鋪趕。
距離奧羅茲完全化身為盤羊還差一步。
當修斯先生把這位年輕人交給恩雅婆婆之後,恩雅婆婆給奧羅茲換了身牧馬民的行頭,領去後門,裝進棺材裡,送上馬車。
馬車往火車站走,一路上,奧羅茲蜷在狹窄棺材裡,連翻身都變得困難。
他先是聽見車輪停轉,又聽見鬧市嘈雜的人聲。
緊接著就是幾記清脆的鳴槍示警。
他想從棺材中出來,剛要挺身而起。
棺材板讓一顆無情的子彈轟碎,彈片把他的腦殼給打得裂開。
他兩眼失神,絕對不會想到修斯老師的計劃出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