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四門機炮,只有八十發彈藥,油箱也小的可憐,只能飛三個小時,但是打下觀測氣球,射爆空中手無寸鐵的敵人就像探囊取物那樣輕鬆。
制空權成為北約的戰術優勢,進而變成軍事地圖的戰略優勢。
“在恐怖平衡被天上的雛鷹打破的一瞬間,森萊斯的西部防線全面崩盤,盤羊用鑽石組織兩家僱傭兵公司,籠絡四十多路土匪強盜,往東都收縮防線。”
在森萊斯的領土變成棋盤時,它失去了所有籌碼。
列儂的鐵路修不到目的地,也無法把戰略物資和士兵送到盟國的軍營裡。
“開春以後,旭日帝國的三十多個議會爵爺被狡猾的將監吊死在城樓上,溺死在浴缸裡,刺死在妓院中。”
伍德用小勺攪拌咖啡,眉頭緊鎖。
咖啡裡沒有加糖,沒有加奶。
他只是在做攪拌的動作,沒有任何意義。
阿明:“天氣轉暖,對多雨的南方來說不是什麼好事,在冬天睡下的不止有家犬,還有毒蛇。在春天醒來的不止有莊稼,還有蟲害。”
叮——
鐵勺輕輕敲打杯耳。
“隨著春暖花開一道醒來的,還有疫病細菌,整個南方各個地方政府癱瘓以後,軍閥接手的衛生站和醫院變成了私人武裝的私人診所。戰事從這裡——”
阿明將日記裡的西國地圖展開,手指從月牙關外的鳳凰鄉,順著官道劃去西南前線,分作四條枝幹。
“——到這裡,從一月開戰到如今,死了四十多萬人。其中西斯萊哲丘陵攻堅戰十二萬人,普羅多林地會戰二十二萬人,期間病死的民眾數不勝數,病死計程車兵八萬人,失蹤十六萬人。”
一筆書,萬民哭。
這場戰爭的傷亡數字遠超西陸任何國家,任何領導人的預估。
原因有很多很多,非常非常複雜。
在一月下旬時,北約聯軍選擇燒山作為戰車和步兵推進的前置條件,徹底毀壞了森萊斯西南兩側的生態環境。
在二月中旬時,雙方交火的主戰場是西斯萊哲丘陵,這個地方多山多洞窟,很適合設伏埋雷挖戰壕。一旦戰事陷入僵局,只能用人命來爭奪寶貴的戰機。
在三月時,梅雨季節和海風將寒冷陰溼的鋒面雨吹來山區,山火過後多脂的樹木遺骸帶著毒水流進傷心河裡,西南戰線的儲備糧已經所剩無幾,再強大計程車兵,也鬥不過空空的肚子。
在四月上旬,北約的陸空協同有了突破性進展。靠著飛機實時提供軍事地圖,後方亞米特蘭源源不斷的補給大肆蠶食著森萊斯的領土。
在這個曖昧不清的時間點上,換來了一次四國會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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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談戰爭本身是打是和。
如何打,如何和。如何訂立新的武器條約,如何保護醫務人員。如何處理傷殘兵員,如何對待戰俘。
只是這場交易的代價太大了。一百多天,平均每天有四千多人失去生命。
戰爭使用的武器是舊世界戰爭中從來沒見過的稀罕物,在百年之前,士兵身中數刀,留有全屍還能送回故鄉讓家人領賞。
到了現在,亞米特蘭的貴族老爺把兒女送到指揮部去鍍金,想領一份戰功,換一枚獎章。
最後他們收到的可能只有一個金屬狗牌。
還有一張指揮部被炸藥炸得粉碎的照片。
讓戰爭變得殘忍的因素還不止這些。
上一次西國之間的武裝械鬥來自亞米特蘭與以勒城國的宗教戰爭,雙方的衝突點在於皇權與神權。
上一次士兵使用的武器是突火銃和矛錘,使用的載具是重甲木輪戰車和馬。
上一次參戰計程車兵大多是平民和奴隸,一方為了皇帝允諾的權勢,一方為了教皇允諾的自由。
——都是狗屁不通的東西。
但這些狗屁不通的東西——奴隸和平民願意買單,他們大多不識字,也不知道如何用書本把自己身上的經歷記錄下來,留給御史,掀不起什麼風浪。
這一回不一樣了。
完完全全不一樣。
這一回有相機,有照片,有戰地記者,有知識分子,有軍醫緊緊盯著血肉磨盤的正中央。
他們都看著呢,看得清清楚楚。
看見一個人,是如何登上戰場,從磨盤的窟窿眼裡扔進去,又如何經過山地,滾進戰壕,身邊灑滿了斷肢和臟器,看清他最後怎麼變成一灘泥巴。
他們有嘴,也有筆,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