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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苔原的曠野自然中。
它是一片絕美的風景。
一百公來裡的距離,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按照馱貨馬車的速度,八個小時就能到達王都。
旅途的前半程裡是伍德駕車,說實話,在大西北做長途旅行時,車伕可不是什麼輕鬆的活計。
首先他得拉緊韁繩,免得兩匹調皮的小馬駒讓苔原鮮嫩的草葉迷了心。其次他要看好官道的道砟,看清馬車的風向標,免得選錯道路,最後,他需要在天空出現積雨雲的預兆時,提前選好一處可以避雨的峽谷或驛站,提前做好避雨的準備。
萬幸的是,今天不會下雨了。
不幸的是,伍德可能迷路了。
空曠到看不見邊際的苔原之上,馬車就這麼停在一條孤零零的石子路上。
它像是大海中孤獨的航船,在一條地圖未知的航道上戛然而止。
阿明鑽出車廂。
“伍德先生,你遇上麻煩了?”
伍德給魁梧的客人讓了個位置,兩人並排坐在車伕椅上。
他指著前方突然消失的道路,同阿明說:“不對勁。”
阿明接走一條韁繩:“哪裡不對勁?”
伍德解釋著:“我看著風標,跟著石子路走了快一個小時,又走回來了,每條岔路我都試了一次,只有這條死路沒走過。”
“唔。”阿明皺眉,拉著韁繩抽打馬駒,催促馬兒往死路走。“是強盜乾的。”
伍德索性將剩下一條韁繩也交給阿明。
他問:“強盜為什麼要這麼幹?”
阿明是對付劫匪的老手了,自然明白那些狂徒會使什麼花招,和伍德說著其中細節。
“早些時候,交通部還喜歡在行省和城市之間插路牌,後來他們不這麼幹了。”
伍德聽明白了。
“土匪會換掉路牌?”
阿明點頭:“對,這麼做能把車隊引到適合設伏的隘谷裡,然後推石頭下去,在下雨天有奇效,事後只要吩咐手下進谷收貨就行,而且也適合黑吃黑。”
馬車往漫無邊際的草地駛去。
伍德回頭看,身後的道標越來越遠。
阿明接著說:“後來路牌都不能信了,成了擺設。劫道的換了新花樣,把官道上的石子路鋪上草,再用道砟造出幾條假路,讓車隊在裡邊繞圈,這樣可以消耗獵物的馬力,等獵物找到正路了,也跑不遠了,得停下來休息。”
伍德問:“然後呢?”
“然後啊。”阿明舔著嘴唇,朝伍德笑,笑得露出滿嘴金牙。“然後會叫幾個小孩子,或者女人或者老人把車攔住,通常有經驗的車伕會直接碾死這些可憐蟲。不過土匪都學聰明瞭,現在喜歡用小孩子作餌,因為這兩年立了新法,殺奴隸小孩不止要賠錢,還要坐牢,所以換成小孩了。只是……”
伍德打斷:“你說的小孩子,是那個嗎?”
他指著曠野中,極遠處的幾個黑影。
它們不像是人。
“恐怕不是孩子。小少爺。”阿明問:“要接近它們嗎?”
伍德攥緊了阿明的衣領。
“你帶我走的這條路。”他顯得咄咄逼人,眼裡有怒。“現在,帶我繞過去。”
阿明做了個深呼吸,牽扯著馬駒,要繞開那幾個漆黑的影子。
——可它們就像是嗅到了獵物的味道,緊緊跟了上來。
阿明推著眼鏡,開始緊張:“少爺,給我槍,我看不清它們,你能看清嗎?”
隔著百來米的距離,伍德看清了。
“不是人,是狗。”
沒錯,那是三頭黑背犬。耳朵豎得高高的,吐著舌頭,朝著馬車狂奔而來。
阿明喊:“給我槍!”
丫頭應著阿明的命令,從車廂裡扯來一杆滑膛槍,扔了過去。
阿明接槍瞄準,站了起來。
伍德接走韁繩,勒住馬駒。
三條大狼狗見了槍,像是明白了什麼。
它們趴在三十米外的草叢裡,這個距離,滑膛槍很難精準地命中目標。
阿明咬牙:“狡猾的畜生,和它們的主子一樣詭計多端。”
伍德問:“能打中嗎?”
阿明眯著眼,要畫出準心與目標的三點一線。
“別出聲。”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