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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刀直入地講,伍德要和朱莉做道別。
時間是北約公曆一八八八年八月十一日,仲夏的黃昏。
太陽掛在紅松林的樹梢上,漸漸沉進遙遠的地平線。
朱莉大小姐的閨房裡。
伍德說:“我要去王都。”
一天的督工勞作下來,朱莉已經身心俱疲,此時此刻,她倚在窗邊,看著赤紅的太陽。
聽見弟弟的話,她起了意。
“你走以後,我獨木難支。”
伍德說:“給我拆線的殮官從王都來,她要收魔術學徒。我想,這是個好機會。”
朱莉偏過頭,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伍德。
——她看著這個弟弟,已經變成“陌生人”的弟弟,口吻變得冰冷。
“你真是自私自利。”
伍德要走,對鎮上的人和朱莉來說,就和死了沒什麼兩樣。
既然“走”等於“死”。
那麼普拉克家自然沒有男主人。
那麼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回到了朱莉第一次脫下“喪衣”時的窘境。
朱莉大小姐便是這麼想的,並不是她不夠開明,不夠聰慧,不夠善解人意。而是這個時代,這個社會,她即將面對的洪水猛獸讓她如此想。
伍德說:“我也想過你講的‘獨木難支’,今天,我去鎮上挑新梁,就是給你留的梁木——”
“——我知道,你去見了露絲大法官。”朱莉問:“她人怎麼樣?”
“不怎麼樣,她讓我想到了你。”伍德坦誠相告:“她是個控制慾極強的女人,很像你。”
朱莉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像我?”
伍德從桌上取走了姐姐的菸斗。他自顧自地往裡塞菸葉,打上火。
“對,像你。我來椿風鎮以後,見過很多人,也見過很多女人。”
菸草燃燒,滾燙的火霧鑽進狹長的抽吸管,變冷、變溼,冷凝時發出呲呲脆響。
“她們大多不讀書,不識字,如果是奴隸,大半生就跟著丈夫和孩子轉。如果不是奴隸,有文化的,有公民籍的,手上拿捏著勞奴命契的,就懂如何發號施令。聽了人云亦云的事,會嚼舌根、講道理,引經據典和翻舊書學得飛快,講出來的道理也是原話照搬,你和她講東方,她和你講西理,你和她談事實,她和你論假如,你覺得屋子暗,要開窗,她不答應,你換了個說法,要掀頂,她卻同意開窗。你說要出門,她說要上吊。”
煙霧滾過舌頭,甜膩又辛辣。
朱莉聽得急了眼,想開口辯駁。
“男人也一樣!”
“對!”伍德將菸斗放回桌上,跟著吼了一句:“男人也一樣!只會比爛!先樹起一個靶子!叫敵人!叫對立!然後打個稀巴爛!等火藥的硝石味道散去,要是俗人看見血和屍體,就把腦袋埋進沙裝瘋賣傻,這叫弱者特權無知無罪!要是文人,那就舞文弄墨洋洋灑灑,對著勝利者的英勇行徑,去寫詩歌歷史!這叫時間會磨平一切稜角!”
這句聲情並茂的復讀叫大小姐閉了嘴。
伍德接著說:“我去露絲大法官家裡,她家和你家不同,喜歡種樹,栽花草,傢俱和亭廊選的材料,都是自己園子裡的。”
朱莉問:“她傢什麼傢俱,和咱們有關係嗎?”
伍德又把菸斗撿了起來,猛嘬一口,臉上的表情像是無德小鬼在嘲弄凡人。
他緊接著說:“她家撐起大房的梁木,和屁股下的椅子,都是同一棵樹做的。”
朱莉這下算聽明白了。
伍德將菸斗還給姐姐,拍著姐姐的肩,揉著姐姐的臉,想把姐姐滿臉的愁容都揉開,“你看,她多像你,你多像她。你要我留在這裡,給你墊屁股,好撐起你這麼大的屋子。你就可以安安心心的當頂樑柱,免得被人騎在腦袋上。可你想,我倆是一棵樹上掉下來的。我曾經對你說過什麼?”
朱莉甩開伍德的手。
“你說,世上的悲劇正規化大多來自家庭。”
“對!”伍德拍手讚許:“翻舊書的本事是一套一套。你再翻一翻!仔細翻翻你自己說過的話。你覺得我在想什麼?”
“你……”朱莉欲言又止,她想到了答案,卻不想戳破。
伍德干脆幫姐姐說了出來。
“你要‘你覺得’,不是‘伍德’覺得,也不是‘我覺得’。你講自由平等